我已经忘了多久没去看望外婆了，好像没多久，又好像很久了。
大约一个礼拜前的一天早晨。随着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我睁开朦胧的双眼，那正要按下接听键的手指僵在半空，却落在了相对的那一方。没有了铃声的屋子里安静极了，显得十分空洞而乏味。我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挂掉她电话了。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知道这样做很没礼貌，也很没素质，连做人的基本品德都没有。然而，我做到了！
乘着阳光正好想要出去走走。在大马路上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
“你在外面吗？”
兴许是听到周围的汽笛和路边行人的吵闹声吧！
“嗯！”
依旧是这般简短的回答，每次和她说话我都没办法多挤出一个字来。
“你外婆生病了，我们现在医院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连忙问道。语气虽显得十分平和，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小小的，牵动着我整个慵懒的神经。
“就是前几天，那天我还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哪里？”
我提了些水果走到病床前，外婆的脸色略显苍白。当我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时，她闭上了双眼，冷冷的。我突然感觉有些沉重的杵在那儿。那即将说出口的“外婆”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我很平静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母亲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让我坐下。
自从与父母闹矛盾后，我早已是出了名的“不孝”。不管父母有错与否，子女都不得反抗。否则就是不听话，不孝顺。这是老一辈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无论什么都撼动不了。我早已没了力气去争辩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随她去吧！
我拿了一小串提子去清洗，回来时，外婆已经坐了起来。我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默默的剥着提子皮，然后将剥好的提子递到她手里。一颗、两颗……
当我正要将第三颗递到她手中时，她伸手挡了回来，用虚弱而低沉的声音说：“你也吃吧！”
我将提子塞进嘴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有我的理由――为什么不接电话。但无论什么理由在此时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我开始自责起来，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那天要不是你妈叫了辆车，你现在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眼睛有些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我竭力忍着。我告诉自己，对，我就是六亲不认，我就是没心没肺！
而身旁的外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很温和的抓过我的手在她手心里摩萨。
“穿这么少，手都是冰凉的。饭要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将手抽回，继续剥着。
晚点了，我起身准备下楼买点吃的。外婆拒绝了，说吃不下，让我给自己买点就好。
“那我走了。”我拿上手提包直接往电梯口走去，身后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你明天还来的吧？”是母亲。
“嗯！”我没有回头，径直走进电梯。
刚走出电梯，强忍的泪水喷涌而出。
“要不是你妈叫了辆车，你现在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了。买了个小蛋糕给她，外婆笑得很开心。我、外婆和母亲，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谈了一会儿。我依然没怎么说话，只是“嗯”、“哦”的应付着。后面的气氛越发沉闷，我也就保持沉默了。直到下午六点钟，我没管她们的制止跑下楼，去了家较为出名的粥店，买了皮蛋瘦肉粥和牛肉给她们提上去便走了。
“你外婆现在没什么事了。”
我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苦笑。
那我就不来了。
其实牛肉是外公爱吃的，外婆喜欢喝粥，尤其是皮蛋瘦肉粥。她也爱吃甜食，像酥糖、饼干什么的。但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东西也咬不动了。
大约一个月以前，妹妹来我这里拿东西，我将买好的牛肉干交给她，让她给外公带去。而后的一天，考虑到天气转凉，我回家拿些厚点的衣物。听母亲说，牛肉干外公收到了，只是牙不好，吃不了了。
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照旧匆忙收拾东西。
昨天，我出门办事。刚下公交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我回拨过去。
“喂？外公，我刚在公交车上没听见，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按错了！”
外公一边说一边轻喘，他有支气管炎和肺气肿，很多年了。
“哦！”脸上的笑容僵住，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却也不舍得挂掉电话。
约莫一分钟，那边继续说：“等你有事的时候再打电话来吧！”
随着嘟嘟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抹掉眼角的泪水，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我突然有种恐惧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时都会消失离开。
半夜辗转难眠，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第二天下午，她来到我的出租屋，我将在外面馆子里打包好的凉拌牛肉和蛋糕店买来的小蛋糕递给她。
“交给外公外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去了，他们只会生气。都一把岁数了，身体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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