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坐在车里,等客人。多年的出租车生涯让他在等活的时候,少了几分急躁。
刚开始跑出租那会儿,每有一个人经过,这个是打车的、这个是打车的、这个一定是打车的了,他控制不住这么想。要是有谁恰巧往车里瞧上那么一眼,一种大生意要来临前的激动就会让他心跳加速,热血直往脑门冲,黝黑的脸庞染上红晕。
现在的他,等生意的时候不再急,甚至有点享受其中。他打量着路人,显得有点高深莫测。他猜测着他们的身份,今天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路人给他带来乐趣,尤其是那些女人。
二八月,乱穿衣。这句话在北方的三月也同样适用。满街羊毛绒,偶尔一两个棉袄走过,他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黑裙和小白裙闪亮登场,引起路人的侧目。一样的冲天辫,一样露腚的短裙。王鹏忍不住猜测,哪个屁股的手感会好一些。
“小姐!”他从二人少的可怜的衣物和搔首弄姿的招摇里,有了自己的判断。
小姐是白云镇人对出卖肉体换取金钱的女子的称呼。她们平时活跃在洗头房、按摩院、歌舞厅里。王鹏从骨子里瞧不起她们,觉得她们脏,可二人呼之欲出的乳房,若隐若现的屁股,还是让他的老二不争气地硬了起来。
王鹏是外地人,没上过几天学,斗大的字不识半筐。为了讨生活,他打过鱼,下过矿,挖过井……钱没赚几个,去过的地方倒不少,这多少让他有点自豪,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
他想起去年回老家过年的情景。
“王鹏回来啦!”乡亲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围着他的车子看稀奇。对车子没多少认知的乡亲让王鹏觉得特别可爱,他们分不清哈佛和奔驰,有车子就了不起。王鹏在他们眼中是个有能耐的,是个人物。王鹏喜欢他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老家的村子十几年一个样,不像白云镇,女大十八变似的,发展速度惊人。机场,火车站给白云镇带来交通便利的同时,互联网也把外界的新鲜事儿一股脑倾泻到这里。
北方的三月看不到一点儿绿意,唯有晴好的天气里,阳光透露着春的消息。王鹏强烈地感觉到春天来了,让他有这种强烈感觉的是视线里学生模样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马尾高高吊起,编得整整齐齐,青春在乌黑的发中肆意挥洒。王鹏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一个青春飞扬的帅小伙。
马尾辫带来的暖意让他起了怜悯之心,怜悯路人,也怜悯自己。
他们是谁?有着什么样的故事?王鹏不知道。每个人都在生活的爱憎得失里,哭,笑。背负着自己的责任,为家人,为自己,不计较贫贱艰难,为了求生努力。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吧,谁不是在讨生活呢?
“走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去哪儿?”王鹏收回思绪。
公路在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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