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幕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想到了福柯的《规训与惩罚》。
在一个全景敞式的“圆形监狱”中,不再需要任何对肉体的惩罚,仅仅从“监狱”的设计上就迫使囚犯产生孤独和被监视的状态,逐渐放弃抵抗而进入自我监禁,最终达到自我规训的效果。
这不仅仅是一种对“囚犯”管制的乌托邦式的构想,而是社会存在的真实机制的缩影,你我无不处在这样的“规训”之中,可怕的是,早已习惯,浑然不知。
李维杰打破围墙,利用蒙太奇式的剪辑,用真相掩盖谎言,为的是还这个社会一个真相,他带来了“庶民的胜利”,却选择了自首,回归围墙。
纵观流传的经典,对于制度的反叛者历来都是歌颂的对象,然而,无独有偶,大同小异的结局不过都是被“规训”。齐天大圣桀骜不驯,最终封了个斗战胜佛;登上梁山,扬旗立誓,最终七零八落,实力演绎“长大后活成了最初讨厌的模样”;如今风起云涌的亚文化,相继被主流赋权,心生欢喜以为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和关注度,殊不知,一切都在被主流文化收编的过程中,俨然一副文化工业的陪衬品。
前些天读到《倦怠社会》,作者是德国哲学家韩炳哲,在他看来21世纪在某种程度上不再是福柯所言的规训社会,而是功绩社会,我们不再是被驯化的主体,而是自己的雇主。他指出,规训社会由否定,即“不可以做这个”之类的言语范式,创造出了罪犯和疯子,而功绩社会由肯定,即“你能行你可以的”,创造出了抑郁症和厌世者。
反倒没觉得这是一种进步,成为自身的“雇主”未必意味着自由。
电影里,李维杰谈到《肖申克的救赎》,他的助理,染着黄色的头发瘦瘦的年轻人,突然张开了双臂“那意味着自由啊”。于是那段引用的经典台词出现了“这些围墙,一开始你憎恶它,后来你习惯它了,最后你开始依赖它了。”
所谓的规训、功绩、倦怠,这些附着于“社会”的定位词,如若不是话语的建构,谁又知道为何物?
这种对“社会”的冠名,是否就是在创造“道德共识”呢?然后一步一步,一切已然被内化,我们怀着多向度的憧憬,心甘情愿做一个单向度的人。
何为规则?为什么这样才能被称之为规则?
是社会结构塑造了我们?还是我们创造了社会结构?
几百年来,争论不休。马克思说有关阶级和冲突,吉登斯说是结构二重性。
答案是什么,真的还重要吗。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纵使挣脱了枷锁,也还有更大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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