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中国人总是喜欢团聚,于是每个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衍生出各式各样的习俗,将每个人衔接起来,凑一团,热闹着。
冬至日,家家户户都张罗着敬祖宗,包饺子煮汤圆,明明是阴冷的雨天,却从家家户户里飘散出绵延的温情。
雨天适合赖床,又逢周末,我不知光阴睡的正酣,突然被有力的“笃笃”声震醒,我迷迷糊糊的想着:隔壁邻居竟然自己剁馅包饺子啊,也不怕麻烦!
自家一直没有擀皮包饺子的习惯,虽然少了仪式感,却也方便不少,但被邻居这么一“震”,突然起了羡慕之情:这砧板的声响可真是平添节气之美!
正准备打开手机点个水饺外卖,就听母亲敲门唤我起床,我打开门看见母亲正拎着两块血淋淋的猪肝走向厨房,口里说着:“快去洗脸刷牙,我们今天要吃汤圆,看老妈给你露一手!”
我靠在门上看着母亲欢喜的背影,故意逗她:汤圆不是楼下买的吗?有啥好露一手的呀?母亲白了我一眼,指了指面前:“谁说是汤圆了?我要卤猪肝!”
一声哀叹,母亲总是对猪肝抱有期望。我也许是先天视力不佳,在小小年纪就戴上眼镜,听说猪肝明目,于是母亲和外婆总是恨不得将一副猪肝蒸、煎、煮、炸三十六变骗我入口,好将近视眼变成千里眼,害我从此吃腻此物,避之不及。不过今日卤猪肝,倒是头一回听说。
只见母亲取出厚厚的砧板,手起刀落,将猪肝简单切成两块,又取料酒与各类香料和猪肝一起放进碗里卤制,趁此期间仔细将刀与砧板用开水烫净;很快,时间与卤料结合,使腥气的猪肝变得浓香怡人,热火催化下,血淋淋的猪肝一改狰狞换了乖顺模样,酱香四溢,连屋子都变暖了。
母亲捞起猪肝,重新放在烫净的砧板上,使唤父亲操刀切片,在我家,这种细活一定要父亲来才行。父亲稳稳执刀,将块状的猪肝切成均匀的片状,中间“求生欲”颇强地夸赞:这猪肝好!卤得好!
我偷笑,又拍马屁!“你快点切!慢死了!”我恶作剧地催促着,父亲总是这样,哪怕给我和母亲切个橙子,他都会仔细而缓慢的下刀,像是要完成一件什么神圣的事情。
每当这时,母亲总会站出来劝,“别催你爸,让他慢慢来!”“我们不急着吃!”除非剁骨头,我家的砧板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安静的,我在心里比较着。
隔壁的饺子馅似乎又有新的一波上砧板了,“笃笃”声再度有节奏的响起,鼓点一般迅急,听着手酸,也热闹,像是能看见女主人嘴角带笑,充满干劲的样子。
此时我家锅里的汤圆也浮出了白肚皮,面粉汤水划开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咕嘟咕嘟的哼着,在父亲轻而缓的刀声下有烟火气的旖旎浪漫着。
汤圆上桌,香气弥漫,趁还没开饭,我先盛了碗汤喝,父亲还在厨房忙碌着,切着饭后水果,依旧是细细慢慢的,不声不响。隔壁“金戈铁马”之声不知何时歇下,估计也快开席了吧?
同样的砧板,承载着不同家庭的饮食使命,却寄托着同样的柔情,这份对食物的期待,全浓缩在一块小小的砧板上,用声音证明: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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