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场空前的暴雨席卷了我热爱的土地，带走了我日思夜想却难以相见的亲人。
一
成年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2021年9月28日10点40分，等我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从巷子里拐弯出来，我还下意识立马倒车出去让位，慌忙通了电话。到了院子里就听见了妈妈和奶奶的哭声，爷爷半躺在灶房外吃饭桌边上的地上，背后倚着的凳子上垫着几个碎布，爷爷脚上还穿着刚刚从地里回来的雨鞋，泥泞不堪，裤腿上沾满了泥巴，爷爷嘴巴微张，嘴唇瘪瘪的已经完全看不见，颧骨深深地凹陷进了脸颊，脸上没有了血色。妈妈跪在爷爷身边哭喊着，嘴里念念有词，一声一声爸叫唤着，爷爷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邻里街坊过来了，张罗着，奶奶和妈妈出去和那些爷爷奶奶商量着去买寿衣的事儿，我往屋里看了一眼，爷爷一个人还在那里半躺着，脚上还是那双泥巴雨鞋，似乎一切就跟平常一样。爷爷身上的余温还热着，脖子是热的，胳膊是热的，脚踝是热的，后来我用手摸了摸爷爷的心脏，没有跳动。人就这样的走了，这一辈子就结束了。祖辈走了三个人了，每每想来终究是有遗憾。雨停了，人却没了，太阳肆虐得照耀着波光粼粼的庄稼地，一切却都是死气沉沉。妈的，苦命的庄稼人。
（2022年9月28日 22：34 weibo）
二
今天舅家爷爷下葬了。
开棺要告别的时候，单单是看了一眼就让人痛心不已，冰棺的缘故，让爷爷看起来很祥和，爷爷紧闭着双眼，双手佝偻的蜷缩着，周身塞满了衣服被子褥子，这几天在灵堂我从不敢直视爷爷的遗像，我总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一直不愿意相信爷爷已经走了的事实。脑子里塞满了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去各种亲戚家里吃席的场景，在地里帮忙干活的画面也都历历在目。最近几日我每天都很忙碌，周围的亲戚邻里都夸我做事麻利勤快，其实是因为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看着处处都是爷爷的痕迹我太伤心了，我不想也不敢去回忆。中午快一点了爷爷正式下葬了，葬在了那块他心心念念日日夜夜守候的那片玉米地，这条路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明明前段时间刚和爷爷几个来过这里商量解决纠纷，事情还没处理好人却没了。我恨这片土地，恨他让爷爷惹上了事端，我恨这个惹事的年轻人，恨他动手伤过爷爷，我恨那个日日嫌弃叼嘴嫌弃的人，恨他让爷爷不敢与子女诉说苦痛，我恨这个刻板又无奈的农村社会，恨他让爷爷操劳子女还牵挂孙辈。
直到棺椁入葬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那个勤劳历经苦难的爷爷已离我们而去。这个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牵挂的人。
（2021年10月2日 22：57 weibo）
三
明明都经历过了新冠肺炎疫情了，明明都打过两针了，为什么那么的辛苦，为什么还是舍不得洪水里面的几颗茴子白，为什么在雨过天晴之前走了呢。我清晰的记得那天，去照相馆给姥爷弄遗照，出来之后，连下了多半个月的天放晴了，老天真是不开眼。
不过我想，这会姥爷终于可以和他的爸爸妈妈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可是很遗憾，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讨厌9月28日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令我悲伤。
（2021年10月29日 23：55）
四
家虽然破旧但他是份回忆啊。我想，舅家爷爷是不是在老房子被拆的时候，就不在了呢。老人一辈子的回忆，就抹杀在千篇一律的高墙，我想，多年后曾经长满梧桐树，杨树，石榴树，葡萄藤的根会不会突破 ，钢筋水泥，重新冒出来，老院子虽然破旧，墙体还斑驳陆离，但是那是我们的回忆啊！！又是想念爷爷的一天。
（2021年12月15日 00：00）
五
外公听的最后一场戏是在他的葬礼
转眼就过去185天，6个月了。
清明的时候，包给他人的地里的小麦苗已经长的到小腿那么高了，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地里都是雨珠又或是晨露，坟上四个角插的柳条也冒出了新芽。爷爷和自己的爸妈先团聚了。
（2022年4月1日 21：32）
六
姥爷给我指挥倒车，我还有些略微抱怨，姥爷没指挥好。可是，我却忘记了，他也没开过车呀。
又是想念的一天。
以前都是姥爷和姥姥送我们走，现在舅舅替代了姥爷的位置，时光呀，你怎么这么残忍，慢些走不好吗。
今天去医院，看诊的大夫说，他爷爷元旦不在了，他是山东人，至今为止都未回过回家。距离阻隔了最后的团聚。
毛不易《盛夏》：可时光啊 不听话 总催着人长大。
我们也不听话，竟和时光合伙起来慢慢长大。
（2022年4月26日 22：43）
七
其实那会儿也没有多想
后来发觉
总是少了一块
那个老人的面孔
声音
都让我怀念
原来
彩色的像
比黑白更让人想念
（2022年7月4日 16：45）
八
去年的这个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今年这个时候想想当初的自己可真傻，工作之余敬竟忘了还有生活。去年的明日，是我们悲伤的开始，是他痛苦的终结。[蜡烛]即便农历一年一过，但在我心里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如此。愿天上的爷爷一切好！
（2022年9月27日 22：55）
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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