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医女秦玉。
翠绿重叠的群山中,有一妙龄少女,身背竹篓,手拿锄头,正在四下搜索。当她看到一株绿叶红花的植物后,脸上浮现一抹温柔。
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的用锄头将这株植物挖了出来,放进背后的背篓中。
她叫秦玉,是前太医院医官秦无疾的孙女。其父是史官,她自幼与爷爷亲近,更是喜爱医术,虽年岁不大,但医术远胜一般医者。
秦无疾年俞七旬便告老还乡,秦玉不依不饶,和他同往。来到药材丰富的北川群山中,在其中一处村落定居了下来,在这个与世无争的环境中,他要将毕生的从医经验传授给秦玉,另外还要将一些特殊伤病的治疗方式整理成书。这爷孙俩来后,此处的村民也是得到了实惠,治伤看病都不必长途跋涉。
今日秦玉采药归来,刚进家门,就看秦无疾独自坐在院内的长凳上,无精打采,胳膊托在了膝盖上,双手下垂,其中一手的指尖还夹着书信一封。
“爷爷,我回来了。”秦玉将背篓取下,顺手放在院内石桌上,察觉爷爷情绪不对,便走到他身边坐下。
“嗯。辛苦了玉儿。”秦无疾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个微笑。
“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您今天不高兴。”
“太子患病,群医束手无策,皇帝就想到了我,而又无处可寻,这才对你父亲施压,这是他传来的家书。”秦无疾面无表情,又继续说道:“想必你父亲已经将我们的位置告知他们,不久便会来人。”
秦玉接过家书,随意的看了一下后,将信折叠装进了自己的衣袖。
“玉儿知道爷爷心中所想,这趟就由我去吧,若他们问起,我便说已得爷爷真传,甚至青出于蓝,想必那太子也是富贵病,我能医得。”
秦无疾脸上微微动容,并未阻拦。都说医者不能自医,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明白,虽喝着自己配置的汤药,但由于年纪的缘故,似乎并未出现多大效果,若再跋山涉水回皇城,怕是没救下别人,自己先挂了。
二、侍卫乔木。
就在此时,门口进来三人。为首的乔木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头戴褐色纱帽,身带佩剑,一席紫袍,少年英雄的气质显露在外,他因武艺超群被选为御前第一侍卫,另两人装束类似,只是长袍呈黑色。
“见过秦老太医。”乔木躬身行礼,正准备继续开口。
“来的还挺快,不必多言,我已经知晓你们的来意,只是我这身体你也看到了,朝不保夕,断难随你们远赴皇城。”说着秦无疾像秦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自己扶起来。
秦玉心领神会。
随后秦无疾在她的帮助下吃力的站了起来。
乔木面露为难之色,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这老太医行动如此艰难,他也动了恻隐之心。
“想必这位就是您的孙女,早听闻您孙女医术非凡,那可否请她替您走一趟,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说着乔木看向了秦玉。
秦玉也抬起头,瞅着眼前此人,觉得这人长的清秀,说话也客气,她本就打算自己前去,便顺势答应下来。
“行,我便随你们去。”
三、医者本分。
秦玉整理了自己的行李,辞别了爷爷,跟着乔木骑马赶往皇城。
秦玉发现有一座回皇城的必经城镇被乔木带着绕了过去。她心存疑惑,便开口问:“为什么绕过了邺城?”
乔木微微一惊,略有所思到:“时间紧迫,这样距离更近。”秦玉不再多想。之后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农民打扮的人,成群结队。秦玉打听之下才知道,邺城爆发了瘟疫。
“你竟然瞒着我?”秦玉狠狠的拉了一把缰绳,坐下骏马一声嘶鸣。
“作为医者,瘟疫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治愈,而且传染性极强,你去了也不一定有用。”乔木显然没意识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你也应该清楚,医者不惧生死,只为救人。”秦玉丢下一句话,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乔木安排随从先回去报信,自己去追秦玉。
邺城城门口的守军寥寥无几,门前栅栏也被随意撇开。像是被逃难人群强行打开,秦玉刚到城门口就被乔木追上,但他却并未阻拦。
进入邺城,一片萧条,街上几乎没人,地上还零星的散落着一些衣物和瓜果。乔木直接带领秦玉找上府衙,在府衙主事的帮助下寻得一些病人。
秦玉带上简单的隔离斗篷开始检查。随后开始配药。多番尝试,一夜未眠,终得解。后乔木听从她的指示,带领仅有的官兵四处搜寻,才知公共水源被动物尸体污染,这便是瘟疫的源头。
以后几日,两人同舟共济,配合默契,城中百姓好转。
离开的前一日夜里,秦玉将手头琐事里顺,抬头见皓月当空,便坐于廊下,凉爽夏夜的风吹动清丝,她满面惬意。
“此处赏月如何能真切。”
秦玉回头发觉乔木已站立身后,随温柔以复:
“那该当如何?”
乔木走近她身前,也不理会她疑惑的神情,双手将她抱起,一跃而起,落至屋檐。
俩人于屋檐尽享清风明月,时而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直到深夜才散去。
四、深宫再见。
乔木带秦玉回宫复旨,说明缘由,仍被罚俸。秦玉为太子治疗,耗时七天,期间细心照料。
太子痊愈后,不知是否为感念秦玉恩情,随请皇帝赐婚。秦玉得知万分不愿,与太子坦白,仍无用,他铁了心想将她据为己有。
身在宫城,并无禁足,只是不得出,要等两日后回府准备婚嫁。她千方百计找寻到乔木,拉他细说,请求帮助。
“你如何认为我会帮你,或者是帮得了你?”乔木听后依然平静。
“那日你若强行将我拦下,我必进不去邺城,可见你心中有情义,不至迂腐,若我当时不随你来皇城,何来今日之祸,我与你方便,你也需报答与我。”秦玉几乎是用要求的口气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
“带我离开。”秦玉看着一旁并未回复她的乔木继续说道:“怎么?舍不得你的大好前程?”
“钱财名利,身外之物,不要也罢,远遁江湖未尝不可,只是我有个条件。”
“我看你也是豪爽之人,有话便说。”
“那日我见你对病人一视同仁,医者仁心,人又爽朗,既然你不愿做太子妃,那嫁我如何?”
“趁火打劫,早有预谋吧。”
“你若不愿,我自不强求。”乔木说着便做了一个缓慢的转身动作。
秦玉听后,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留住他。随后脸上的犹豫神色褪去,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答应了,至少嫁你我还有自由。”
一言为定,我来安排。
五、洞房花烛。
当天晚上,乔木将秦玉约出,将一套侍卫衣服交于她,在假山后面换上,皇宫门禁对别人或许有限制,但对乔木来说,算不得问题。
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皇城。
乔木早已写了一封信,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我生于江湖,少时向往建功立业,于皇城任职,承蒙信任,万分感激,今发现本性难改,不喜束缚,就此离开。望皇上念我微薄之功,不与追究。医女秦玉,识我在先,情定于后,今随我一同离开。您倘若恩将仇报追杀与我,我必将此中缘由公诸于世,世人应有定论。”
两人回去见过秦无疾,将之前种种告知。秦无疾不怒反喜,身体瞬间好转,再不像当初那般衰弱,还亲自为两人举办了成亲仪式。
仪式很简单,请村镇的裁缝赶工两件喜袍,摆了一桌子菜,烫了两壶酒。
当晚,装饰简单的洞房内。
两人坐在床边。
“我一直很奇怪,我当初趁火打劫的时候,你为何一口便答应了?”乔木不胜酒力,但今天还是多喝了几杯。
秦玉站起身来,在房内踱步,边走边说:“其一、当初你来此处,行为得体,得知我爷爷不愿前往皇城,并未强行带走,说明你善良。其二、你本可以不随我进入邺城,直接回城复命,而你随我一同解救了邺城,说明你勇敢。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当时提出的要求并不简单,让你放弃似锦前程,甚至招来祸患,这你都愿意,我又如何能不愿意。”
“你竟有如此这般的思虑,当真让我吃惊。”乔木也站起身,走到秦玉面前,低头碰在她的头上。
“那你呢,像你这般年轻有为,想必有不少官家女子中意,为何偏偏看中于我?”秦玉缓缓推开她,背过身子。
“没什么,就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喜欢,多看几眼便觉得多了几分喜欢。”
“太敷衍了,你好好说。”
“以前,我跟你一般,只做喜欢的事情,对的事情,自己愿意的事情。后来我发现我逐渐迷失了自己,每天做的事情都是别人安排的,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直到认识了你,看到你愿意舍身救助穷苦,更不畏惧皇权,我突然发现,你可以带领我找回自己。”说着乔木又靠近秦玉,将她抱了起来。继续说道:“有的人,相处多年都未必会有感情,有的人,只是几天就可以让你燃烧起来。”
六、结局。
第二天皇上就看到了乔木写的信。权衡利害,并未追究,反而昭告天下,说秦家医女立下大功,还重赏了秦家。
太子不服,前去争辩,无果,仍不依不饶。
皇上大怒道:“你可知乔木是何人?”
“区区一侍卫。”
“他本江湖豪侠,武艺超群,在朝时,皇城安稳,无一事故,江洋大盗,但闻其名,无不远退。他敢如此,必有依仗。你大病得愈不知感念,反欲强行追究,如此心胸,将来如何驾驭天下。”
太子如吃当头一棒,只得作罢。
乔秦二人从此逍遥江湖,治病救人,似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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