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凝目环视四周群山良久,才又轻声道:“到邻近两村怎么去最方便?”
支书沉声答道:“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直接从黄茧村东西两头出发,走山路,抄小道分别去往邻近两村,这种方式要靠步行翻山越岭,有些辛苦,用时半天以内;另一种方式就是出黄茧隧道,上三山公路,等座每天早上九点西去大巴,花8元钱可乘坐到石岗村,车程一个半小时,同地十点,则可乘坐东向到达铁门村、三山镇大巴,乘车用时为两个小时左右。”
组长听得很是认真,道:“支书,那后面我们走访调研另两主峰时,顺便抄小道探访下两村近邻,看看他们村情村貌,学下他们村办企业。”
支书点头称好,问道:“那要不要我事先通知下邻村两位书记!”
组长道:“不用,我们顺道而行,不必带去麻烦。”
支书停了一会,才有些为难答道:“好吧。”
修整许久,已是下午3点,离开返程时,教授仍在峰顶边围来回走动,不断思眺,组长给教授收拾好背包,问询能否下山时,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支书胳膊,手指笔架山主峰,急问:“支书,笔架山主峰背后那峡谷湿地,是不是沉凹深陷的厉害?”
教授这么一问,我与组长都是一愣。
这时的支书神色平和,远眺笔架山三峰之间,回道:“是的,笔架山主峰背后有一整片下沉盆地,那盆地呈平倒葫芦状,东北低西南高,葫芦底就在笔架山主峰正后,葫芦嘴则延伸东北,连于峡谷湿地,最终纳于远方山谷过弯。”
教授听完,忙从他那帆布蓝灰背包里掏出卡片相机,向着笔架山山腰沟谷缝隙处,连拍起来,嘴里低喃自语:“是的,一定就是那样!”此后,教授便没再多说一句。
随支书下山,返村时已是晚上8点过后,众人都很疲乏,而我似乎尤为严重,气喘嘘嘘不说,四肢更是无比酸痛,腰扛背驼,再看支书身板笔直,步履如常,让我无比汗颜,暗下决心,趁着扶贫多多锻炼。回宿舍与支书临别前,组长决定工作组明天调研走访安排村内,支书点头答应,将安排村委明早赶来,带领工作组走访村中困难农户。
回到宿舍,吃完晚饭简单洗漱,我回房倒头便睡,那晚没有爱恨,没有情愁,没有相思,也没有噩梦,疲累糅杂着憧憬,将我涤荡得无比纯粹,唯有那青宁柑的香甜,将慢慢长夜完全浸润……
清晨五点三十,手机闹铃将我唤醒,心生了期许,人就有了动力,我在床上只挣扎了10分钟,便穿衣起来收拾洗漱,天色微蓝,院中一片清寒,组长、教授正在窗沿下水池旁俯身洗漱口脸,见我到来,都很欣喜,教授一反昨日思虑,洗完双手擦搽大宝,温和说道:“陈想,快点洗完,我们三人一起出去走走锻炼。”
教授话语,让我心生暖意,尽管此时,我浑身酸痛比昨天登山归来更为厉害,但我突然有了过去几年痛苦迷惘生活所没有的,对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七点,我们锻炼归来,在堂屋吃完袁主任为我们煮食的面条,副村长赶了过来,组长眼尖,眼睛扫过院门缝隙发现,忙迎出大门招呼,道:“副村长,你来得可真准时,我们刚吃完,今天走访工作,都交由你安排了。”
副村长随进屋内,简明汇报了今天所要走访六家特困户姓氏与基本情况,组长听完,细询特困户家中位置,副村长做事有准备且细致,他从随身包中,取出一半透明泛黄塑料文件袋,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叠稿纸,稿纸摊在圆桌打开后很大,竟是他手绘的一份黄茧村地图,地图长宽有1.5米,上面详尽绘制了周围山脉走向,村子地理地形,青灵河河道流向,村中耕地分布、桔园详尽布局,最为可贵处,图中将全村所有屋舍、承包土地、集体空地、荒地与坡地,一一进行绘制与标注。
这时,副村长用铅笔在图上小勾几处,随后让组长近前,对应讲解,打勾处正是六家特困户在村中分布,与其对应承包土地位置。
组长知后,仔细寻看,教授莫名激动,在旁围看地图,反复比画,而我内心满是惊诧,完全想像不到,外表普通寻常的副村长,竟会如此有心、细心,将是一件平凡小事,做得尽善尽美,让我只觉人不可貌相。
组长细看标注,副村长在一旁介绍起各户特困致贫原因,这六户也是上届工作组建档立卡贫困户中,排名最后六户,致贫原因相差不多,都为孤寡老人重病致贫,扶贫难度特别大,有时基本生活都存问题,听副村长介绍,组长眉头紧蹙。
走访从村东头皇姑家开始,皇姑今年七十一,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人,老伴几十年前就走了,唯一儿子后来也莫名失踪,当时所受创伤很大,她一直独自生活至今,现在皇姑眼睛不好使,患有严重白内障,看什么都模糊,只对强光有一定感知,由于做不了什么事,生活主要靠村里每年分的山橘钱,与村邻帮衬过活。
我们在副村长带领下进院时,皇姑白发苍苍座在院中,正摸索着掰剥玉米,组长见状忙上前慰问,教授与我随跟两旁,皇副村长走近老人身边,在她耳边讲说情况,老人听后轻轻侧头,浑浊无神的双眼上下寻望,口中不停念叨着感谢。
组长伸左手轻轻握住皇姑干瘦、粗糙的手,右手轻抚皇姑手背,柔声说道:“皇姑,我们扶贫工作组这次来看您,就是要陪您话下家常,你有什么困难,都可给我们说说,我们来想办法去解决。”
副村长这时跑进里屋端出两把旧损木凳,招呼组长、教授先在皇姑身旁围座下,然后再对我歉意一笑,又进屋捣腾,找出一个一边高一边低的条凳抱到院中,擦拭擦拭,从院角扣出一块青石垫到短边下刚好平稳,才招呼我坐。
见皇姑乱发花白双眼浑浊,呆缓听组长讲说,我心生凄惶,不忍再看,悄然起身进屋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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