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7

          玉米

   

一眨眼，路边田地里的玉米居然长一人多高了！那天从它们旁边过，还是小幼苗呢！几天不见居然窜这么高！真是惊煞人！我说天这么热，它们竟然还长这么猛。我家先生说：“傻了吧，连这也不懂？它们的成长必须需要阳光，需要高温，就像人一样，不经过磨砺难以成功一样。”

真让人感叹时间如梭，不饶人，也不饶玉米。看看镜中那沧桑的苦大仇深的容颜还有那遮不住的苍苍白发，不经意之间，已青春不再老态尽显，还真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那么稠，一棵紧挨着一棵，密不透风，能长好？”先生感叹。现在的都是机器播种的吧？哪像以前都是人工点种的。记得小时候，在小麦还没有收割时，爷爷、爸爸、妈妈就带着我们去地里种玉米。小麦将熟未熟。麦芒扎的身上一个劲痒，太阳又毒辣辣地在头顶。每个人都带着草帽遮阳，穿着长袖衣服长腿裤子防又干燥又尖锐的麦芒。在麦垄里挥洒汗水辛勤劳作。两人一组，大人拿铁锹在垄间剜一铁锹，铁锹不离开地面，稍稍倾斜露出点空间，小孩肩上挎个盛着玉米种子的袋子，从袋子里抓三四个玉米粒弯腰放大人抬起的铁锹边的空隙里，大人掀起铁锹，土盖住种子，再用铁锹轻轻拍实在了，大人再后退一段适当的距离剜一下地，小孩再撒种。真的是用脚丈量土地！种好一垄地得好长时间。有的大人脖子里挎着装种子的袋子，自己兼剜坑撒种，一个人把两样活儿都干了。种好一垄了，隔一垄再重复点种。那时的人真是辛苦！

问过为啥每个坑里撒三四个种子？大人说“有钱买种，没钱买苗，多撒几个种子可以用保证每个坑至少有一棵存活。”其实如果墒情适宜，都容易存活，每个坑里的几粒种子都能生根发芽拱出地面，三四棵一堆，往往等它们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要间苗，每堆剩下最强壮的那一棵，把其它的比较弱小的连根拔掉，拔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把最强壮的那棵给影响了，别把想保留的那棵的根部给整松了，往往它们的根部离得比较近，这是个技术活，不好拔。有时候看着那棵都舍不得，舍不得拔的结果是哪个都长不大，哪个都结不成大玉米棒子。有的一棵也没拱出来的，浇水的时候，还得补一下苗，从别处拔一棵，摁在泥土里，让它慢慢扎根长大。这样补种的往往结不了大个的玉米棒子。别的玉米在蹭蹭往上生长时它们得耗费时间扎根，扎好根了才能往上生长。

等小麦成熟收割时，玉米苗已经窜出地面有几厘米高了，以前都是用镰刀手工收割小麦，用镰刀割小麦的时候得小心点，可别把辛辛苦苦点种的玉米苗给割了。

玉米成长期间还得浇水、施肥，那时也是一棵一棵地施肥，在浇水前，方式和点种一样，大人拿铁锹在玉米苗旁边剜一下，铁锹那闪个空隙，小孩从袋子里抓一把肥料填在那，大人抬起铁锹再拍几下，一棵一棵地照料。那时经常施的是碳铵，气味刺鼻，有点潮湿，往往小手被腐蚀的泛蔫蔫的，特别不好受。放暑假了，还被赶去玉米地里拔草。天热、地里不透风，像蒸笼，拱在地里浑身冒汗，玉米叶子还剌人，剌的胳膊和小脸生疼。小手拽那野草把手都染绿了。从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人生真不容易。

经过几轮施肥浇水后，玉米成熟了，每棵玉米半腰上都撅撅着一只大玉米棒子。一棵一棵掰下来，有的挺高，还得踮起脚尖使劲够着掰。当时爷爷说，踮起脚尖出出力就能长高，我到现在也没长多高，也许是那时出的力还不够？忍着玉米叶子的划拉，受着高温天气的炙烤，出力出汗。把玉米棒子一个一个掰下来，扔成一堆一堆的，再用袋子或筐子归拢到排子车上，再一车一车拉回家里。往往得收好几天，才能收完。拉家里，卸在外面街道里巷子里，等晚上剥玉米皮。那个时节你看吧，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玉米棒子。家家大丰收。白白的玉米皮还被巧手的女人们编成圆圆的蒲团或高高的蒲墩坐。玉米皮干了还能生火做饭，那时的人真是把玉米用到极致，一枝一叶也不浪费。

小孩在家里剥玉米皮，地里的被掰去玉米棒子剩下的光杆司令还得被大人用小橛子连根刨起放倒，平躺在地上晾干，把根上带的土用榔头打碎打掉，若干根一捆捆成捆，搬到地头或垄沟里排好，腾出地面，再翻松土地以播种小麦。那玉米秸秆以后是很好的烧柴。玉米全身都有用。

家里像小山一样的玉米被加班加点地剥了皮，一桶一桶或半袋半袋提上房，晒个十天半月的，晒干了，大人一手拿锥子一手拿个玉米棒子脱粒，隔一两行锥一行，然后一手拿一个玉米棒子使劲搓，大人怕小孩劲小把握不好锥子怕囊着手了，大人锥，小孩搓，手小劲小，拿不了俩玉米棒子搓，一个粒一个粒整掉也行，比白吃干饭的废物强。把小手累的疼疼的，是现在的孩子想象不到的疼。后来有机器脱粒了，不用再一个一个整了。真是感谢发明那个机器的人呢！脱掉玉米粒的芯，排成圆形的囤，垛在房顶，是一种很耐的烧柴呢。玉米全身都是宝呢！

玉米粒晾干了，或保存于粮囤，或待价而沽，或被磨成面，蒸窝窝头，或混合麦子面蒸成馒头，也不难吃，或做玉米粥喝，我们现在还保留着每天早起喝棒子面糊涂粥的习惯，无论春夏秋冬雷打不动。

玉米这短短的一生，每一步都离不开人们双手的抚摸、汗水的滋润。现在好多了，播种、收割都不用人力，机器代替了人工劳作，虽然不用洒那么多汗水了，我们也不能任意浪费，也要珍惜每一粒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