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节日

作者: 6348c8359afd | 来源:发表于2018-06-01 18:39 被阅读8次

    矮小破旧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公仔超人,超人的帽子已经掉了一大块色塑,手中握的斩妖剑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旁边坐着一位老母亲,头发斑白,混浊的眼瞳里偶尔会发出不一样的锋芒

    老母亲嘴里神神叨叨,念念有词,细听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到了特别的纪念日,那个刚好赶上炎热夏季的日子。

    -1-

    那一年,老母亲还是个年轻的女人。刚得知丈夫在塌方的煤矿山里死去的消息,女人整个世界都是灰白色的。

    怀里的孩儿嗷嗷待哺,手里拽着工头以及所有矿工资助的钱,旁边还放着一篮子村里邻居嫂子们送过来的家鸡蛋…

    工头闷着头吧嗒吧嗒地抽烟,旁边他媳妇时不时小声地怼上一两句,“别在孩子面前抽烟,对小孩鼻子不好。”工头好不容易把烟抽完,把烟头给熄灭了。

    哐啷一声,工头站起来了。说道“以后这娃我们一起养!我们吃肉,绝不让他只喝汤!”

    其他矿工也附和着“对。嫂子你放心,我们会把你的娃当成咱们的娃来养!”

    女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心里头泛起一股浓浓的心酸。

    从此女人的娃和她过上了村里人时不时接济的生活。偶尔她会出去捡些废品变卖成现金。

    好不容易熬到娃6岁了,可以去上学。女人抽出了更多的时间去外面捡卖更多的废品来换钱,终归还是要更加自力更生的,孩儿上学,需要更多的费用。

    -2-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孩儿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很开心地和女人说“娘,今天六一儿童节,是我们小朋友的节日呢”

    女人也跟着高兴起来“节日快乐啊儿子!”

    “可是娘,我想在节日里许个愿望,你会帮我完成吗?”

    “呵呵,我崽想要什么愿望呢?”

    “娘,我想要一个超人公仔。听班里的同学说超人很勇敢,很厉害,可以帮助很多很多的穷人,还会赶走欺负人类的大怪兽。我希望能有这样一个超人陪伴着我,我也想成为这样一个超人”

    孩儿越说越小声…孩儿心里头泛酸,他知道家里头也没啥钱,他怕自己的娘会生气自己的不懂事

    女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儿,眼里闪烁着泪花。

    她觉得孩儿长大了,心志好…小小年纪就拥有这般心境,心里甚是安慰

    “娘,其实我也可以不要超人的。老师说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喔,奖励了我本子和笔”孩儿反而安慰着女人。

    “很棒!娘给你买一个超人吧”

    “真的可以吗,谢谢娘!”孩儿兴奋极了。

    接着两母子高高兴兴地往镇上走了。一路上孩儿欢蹦乱跳地,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有趣的事情。

    女人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听着…附和着…时不时看到路上的破瓶子也会顺手捡起来放在自身随时挂着的帆布袋里头。

    孩儿也会留意路边,帮忙捡废品,因为他知道,这些可都是钱。可能会换来一家子一天的伙食费。

    -3-

    来到玩具店,左挑右选的…女人都觉得挺贵,心里头摇摆不定。孩儿哪能不懂母亲的心思,就拉着妈妈说再去看看下一家…

    而店里的老板在他们身后不满地嘟囔“没钱来看什么玩具呢,看了又买不起!那穷酸样”

    女人听到了,折回来指着一个巴掌大的公仔说“老板,我们就要这个超人吧”…

    孩儿红着眼说“妈妈,我不需要超人了,我们走吧”

    说完拉着母亲的手没入了街道人群中,女人安慰孩儿说“没关系孩子,我们找下一家。”

    “娘,我想我不需要超人了。我有娘已经很幸福了”

    失控地抱着孩儿,女人赶紧偷偷地擦掉眼泪。“娘还是欠你一个节日礼物”

    “娘我们回去吧,要不今天你给我做饺子吃,我可喜欢吃饺子了!”

    “好咧,娘回去给你做饺子吃去”女人觉得花同样的钱用在吃的方面她是很舍得的,毕竟孩儿正长身体…

    就这样,两母子又手拉手地往回走了,有说有笑的。

    回到家吃过中午饭,孩儿在温习功课,女人说了一句要出去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4-

    傍晚,女人准时回家。大老远地,屋里的孩儿就听到母亲的兴奋的叫喊声…

    “崽啊,娘回来了!”

    孩儿放下课本,跑出来一看。娘右手反手拉背着那个装满废品的帆布袋,左手拿着一个六成新的公仔,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超人公仔阿。

    喜极而泣,孩儿开心地叫道:“谢谢娘,太惊喜了。这是从哪儿来的”

    女人小小的傲娇了一下,故作神秘地说“这是娘从路边捡到的,刚好一个小男孩哭着不要扔掉了。”

    “咱这不是偷,咱要的光明正大”女人义正言辞。

    “只是,俺怕崽会嫌弃。这毕竟不是新的公仔”声音含着自卑…

    而公仔也有点脏兮兮,孩儿兴奋地抢过娘手里的公仔,“我可喜欢了!反正最后就是我得到了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我拥有了超人公仔。谢谢娘”

    “我们快进去吧”孩儿屁颠屁颠地拉着娘往屋里走,女人一拐一拐地艰难地跟上…

    这时,孩儿才发现娘亲的脚受伤了。担忧地问“娘,你的腿怎么受伤了?”

    “嗨,不小心被自行车撞上了,不碍事。等会我擦点口水就好了”女人很轻松地口吻安慰道。

    孩儿了然一笑,“那我们进屋里头去吧”

    -5-

    深晚,女人趁孩儿睡着了,才敢在蜡烛光下,露出膝盖那完全淤黑的小腿,用偷偷从院子里摘来磨成汁的药草给敷上,时不时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

    原来得到公仔超人的真相就是:女人和捡废品的同行同时看上了这个被扔弃公仔超人。而女人却站在公路的另一边,为了抢先先机,她不要命的跑穿过公路,被一辆自行车撞倒在地上了。还好车主没事,臭骂了一顿女人就骑起自行车远走了…

    而这一切都看在孩儿眼里,原来他在装睡。但是孩儿不出声,就让娘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痛吧…

    只是发生的这一切,就像一根针般狠狠地扎在孩儿心里头。抱着娘送给他的超人公仔,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娘过上好日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孩儿一天天长大了,拿着最好的成绩,上着最好的高中,被最好的大学录取…当然,这一切少不了村里头的资助和他自己的奖学金。

    毕业出来拿着高薪,想把年纪大的娘亲接出来城市享福。但是老母亲始终对这个村子的邻居存感恩之心,不愿意离开过了大半辈子的村子,拒绝出来陌生城市生活。

    孩儿拗不过母亲,就想着更努力工作,赚更多的钱,然后回村里发展,带动全村人致富……

    孩儿给自己定义的责任太重了,付出的也太多了。

    他要感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需要回报的人也太多了…

    -6-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两年、三年…

    老母亲天天盼着孩儿回家,等来的却是孩儿病重的噩梦…由于经常一方面熬夜加班赶方案,另一方面还要投身于乡村建设中,饮食作息不规律,胃癌中期肝癌晚期…

    据说,孩儿是在回来村子的路上病情发作的,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安息了的…所幸,在孩儿的规划下,村子里是发展起来了,而老母亲的孩儿却永远回不来了…

    还是一样的场景:几个村里已年迈的矿工自己工头和他们的老媳妇儿。一屋里人坐着,唯一不同的是老母亲手里拿着当年孩儿那个超人公仔,而孩儿却不再回来了…

    原来…孩儿早已知道自己生病了,时日不多。只想趁有生之年,尽最大的努力帮到村里人。

    这就是命吧…25年前失去了丈夫,25年后的今天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不变的是乡情…让人觉得温暖的村里人情义仍浓。自此…老一辈的子女们都称老母亲为阿娘,老一辈的孙子孙女们都叫老母亲为老奶奶…

    而老母亲余生的执念就是这个公仔超人,唯一在儿子随身带着的遗物-公仔超人。

    -7-

    屋里外头,传来一阵阵儿童欢笑声。“奶奶奶奶我们来看您了!”

    老母亲颤巍巍地扶着拐杖出门迎接,眼里眯出一丝笑容…

    孩子们都带了好多好多彩色气球,孩子们的爸爸妈妈们也都人手一份礼物,吃的用的穿的…那都是一帮在老母亲孩儿的带领下,把村子里发展起来的知青一代…

    五彩缤纷的世界-图片自千图网转载

    “呵呵…孩子们都回来了”老母亲慈祥地望着从院子大门走进来的她的“孙子们”…

    恍惚中…还有一位六岁多,手拿一位公仔超人欢呼雀跃在院子里绕着撒跑的小孩儿…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节日,温暖着人心,温暖着一位老母亲的特殊的节日…

    但愿也温暖着我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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