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就是人中龙凤,她在哪儿,哪儿就是中心。就算她什么也不做,所有人的眼光也都会被她吸走,你羡慕嫉妒恨,也改变不了事实。
王亦然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秦少川也爱她。
只是,秦少川如果知道王亦然怀孕了,而且怀的应该是他情敌的孩子,他的川字眉,会不会完全打结在一起呢?
看他拿出钱包付钱的样子,像是他是王亦然专业擦屁股的专家,像是王亦然已经由他全全负责了一般。
想起之前他俩在客厅对峙的情形,只怕秦少川完全不占上风啊,应该是他的一厢情愿吧。
不过这都没我什么事。
反正王亦然不管是跟秦少川,还是跟初振瑜,都跟我没多大的关系。
我就是一吃瓜的围观群众。
我怀里揣着秦少川给的两千欧,带着王亦然的妈妈匆匆往家赶去。
秦少川知趣的回避她们母女的团聚。
当然,我不可能像王亦然那样潇洒的把钱甩在秦少川的脸上。
首先我没有这个底气,我自己也经常做这个动作,如果甩他脸上无疑就是啪啪给自己打脸。
其次我没有这个立场,这钱是代王亦然给我的,我又不是王亦然的谁,我凭什么拒绝呢?更何况还有王亦然的妈妈在旁边。
再说了,钱又没有毒,第一次有人给我送钱,为什么我不接着?
王亦然她妈妈想见见女儿,也在情理之中。
进了门,看见许慧茹红着脸,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失魂落魄。
“王亦然呢?”我四处看了看,王亦然不在家。
“亦然走了,”许慧茹无力的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
“走哪儿去了?”我纳闷,这王亦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出门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心想这王亦然,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她妈来的时候出去,还真是调皮。
许慧茹默默的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我。
我拿过来一看,几行娟秀挺拔的字迹: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我看完了也还是没完全搞懂:“她这是写的啥?”
王亦然的妈妈过来抢过去一看,顿时捶胸顿足:“她就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许慧茹定定的看着我,眼泪哗哗往下掉:“陆雨轩,亦然走了!她一个人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儿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冲到王亦然的房间,这才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你怎么不早打电话给我!”我急了,跑到客厅冲许慧茹喊。
“亦然把我的电话拿走了!”许慧茹已经泣不成声:“今天她要我帮她去caf拿些东西,她说在家想打个电话,等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亦然的东西也没有了,就在她房间桌子上找到这张纸,然后在我房间的桌子上找到这个!”
许慧茹又递来一个信封,我打开一看,有两千块欧元和一封信:
亲爱的吾友:慧茹,一直承蒙你的悉心照顾,亦然默默铭刻于心。日后如有机会定将涌泉相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就此别过,两千是我拿你电话的补偿,希望回国一切顺利,后会有期,望珍重!亦然。”
“我四周都找遍了,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许慧茹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王亦然的妈妈跌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一个人在80平米的房间里来回穿梭,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王亦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之中,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多少年过去,我回忆起这个场景,依然可以体会到那一刻自己那种天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心情。
有人说过,在所有的情绪里,不甘心是最不好的那一种。
但我却偏偏不甘心。
明明是我出钱出力,最后却连一个谢字都得不到。
明明是我把她从护栏上抱下来的,最后却等不到一声告辞。
秦少川把王亦然的妈妈带走了,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张名片,“如果有亦然的消息,可以联系我,有重酬!”
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秦少川,某某公司总经理。。。”
转身我就把名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重酬你妹!
如果早知道认识秦少川会让王亦然消失,我根本就不会愿意认识他。
紧接着,学校开始放万圣节的假,为期两周。
许慧茹的居留到11月初,就是放假结束时。
各位同学一阵欢天喜地,各种准备派对聚会旅游等等余兴节目。
我和许慧茹一片愁云惨雾,拿着一张巴黎地图,规划去哪儿可以找到王亦然。
许慧茹凭借着跟警察局的关系,天天往警察局跑,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我没有关系,不知道该从何查起,给李哥打了个电话,希望他帮我查查,李哥支支吾吾,不怎么上心。
他跟我妈关系紧密,还是别离太近为妙。
于是我每天只能在塞纳河边上闲逛,希望有一天能够偶遇王亦然。
有时候走累了,坐下来抽根烟的时候,我看着平静的塞纳河面想,王亦然是什么毒品吧,沾上了,就戒不掉了。
我给了她三千欧,她给了许慧茹两千欧,剩下一千欧,她可以撑多久?
她怀着孩子,可以去哪里?
她住哪里?
她吃什么?
她还吐吗?
她还哭吗?
或者,她根本已经回国了?
或者,她已经成功跳楼了?
每天各种念头各种猜想各种绝望充斥着我的生活,好好的交换生活被搅得一团糟。
有一天我坐着地铁在巴黎一顿晃悠,从南坐到北,从北坐到南,从东坐到西,又从西坐到东,然后从北到西,从东到北,然后灵感突现,下车,转车,周而复始。
整整一天,我在巴黎的城市地下道系统里横冲直撞,不见天日。
把在北京都没坐过的地铁在巴黎坐了个够!
我没有偶遇到王亦然,却偶遇了查票的。
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堵在换乘地铁站的通道里,黑压压一片,触目惊心。
其中一个拿着仪器面容严肃的看着我:“先生,你的票。”
我把手上的票递给他,他拿仪器扫了扫,觉得不可思议,又再确定了一次,然后转向我:“先生你的票显示这是一张7小时前打卡的车票。”
我说:“怎么了?”
“7个小时你一直呆在地铁里?”他仔细看了我一眼。
“怎么,法国政府规定不能在地铁里呆7小时吗?”我定定的看着他,“还是需要补票?还是需要罚款?”说完我去掏钱包。
查票的又看了我一眼,制止了我掏钱的动作:“先生,不需要你补票,也不会罚你的款,但是,你要到那里去呢?先生?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要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啊。
我是不是迷路了?
没有吧,我连路都没找到啊!
旁边过道里躺着的流浪汉看我神情恍惚,冲我会心一笑,就跟看到自己一样。
查票的又关切的问我:“先生,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叫医生。”
我是觉得不舒服,但是医生解决不了问题。
我把王亦然弄丢了,找不到了。
巴黎地下铁里有卖艺歌手在卖力演出,电吉他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在巴黎不见天日的地铁线路里,脚步匆匆,神色各异,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王亦然。
我不知道她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她要到哪儿去。
我不知道她的生活,以及她身上发生的故事。
我只想静静的陪她走一程。
在她想哭的时候,有个怀抱可以依靠。
在她绝望的时候,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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