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晚

晚上下班，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地互相问，明天去哪里过节？跟谁？许乐看了下手机的日历，2.13，明天是情人节。

“听说赵沐要结婚了，通知你没？”高中同学陈悦悦发过来一条微信。

许乐怔住了，就这几个字她反复看了好几遍，好像是看懂了，又好像不理解。慢慢地，一种叫做难过的情绪攫住了她，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痛得她佝偻了腰。半晌之后缓缓坐直，脸上已经淌满了泪。

赵沐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的初恋。那时候的赵沐，一张白净的脸，宛如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是多少女生目光流连的人啊。而许乐呢？班里的学习委员，英语尖子，活泼靓丽，还有一副美妙的歌喉。

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时常会有目光的交汇，渐渐地会在上学路上放学途中偶遇。赵沐不是很爱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微笑着听，许乐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

跟赵沐好像是比其他人熟悉一点，又好像没有，他总是淡淡的。他的声音许乐总会在一群人的喧闹中一下就分辨出来，他在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一次次回头看，一起上选修课两个人有意无意地就坐在一起，一起听歌聊天。

许乐有点苦恼，这种感觉是喜欢吗？她是喜欢赵沐吗？赵沐喜欢她吗？她又有点生气，班里在一起的也有好几对了，她也不是没人追，就不能有点表示吗？

高一上学期有点心动，高一下学期有点暧昧，高二上学期还是没什么进展，到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次跟妈妈聊起来，她说了出来。妈妈问赵沐成绩怎么样，许乐想了一下，“中等。”班里20名上下，感觉他没有不努力，也没有很努力。

妈妈想了想，说：“乐乐，你成绩很好，目标也很高，如果不能一起结伴走的话，还是不要耽误彼此的好。”许乐明白妈妈说的是对的，有点伤心，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赵沐温柔笑着的模样，她有点舍不得。

她其实知道他淡然的原因。赵沐小时候体弱多病，初中时有一次哮喘发作差点没救过来，所以他的家人对他从不施加压力，他自己也很随性，每天早睡早起，让自己开心愉悦。这没什么不好，许乐明白自己没立场也不可能对他提要求。

“算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努力学习吧，前途才是最重要的。”看到赵沐走过来，许乐不再迎上去而是扭头就走，常走的线路也放弃了，换了一条更远的。她强迫自己埋头学习，放学一打铃就走，脚步匆匆，就像要逃离什么。看起来没了干扰，每天心情平静，可好几次早上醒来，脸上挂着泪，连枕巾都是湿的。

高考之后，许乐去了上海，赵沐去了长沙，从此天各一方。在微信上偶尔也不咸不淡地聊几句，逢年过节也会互相问候，但是再没有以前一起评价某部片子、某首歌时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不过就是青春时光的意难平而已，许乐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今天赵沐结婚的消息像一把刀劈开了她的胸膛，她看到了自己的心。

如果，当年她勇敢一点，走过去对他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会不会人生就是另外一种景象？

许乐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一头栽到在床上，嚎啕大哭。一直到哭得累了，她睡了过去。

“叮铃铃～”许乐一下惊醒，却发现自己坐在了教室里。“昨天是不又刷题到1点了？”同桌曹睿珉揶揄地说。许乐呆坐了片刻，猛地回头，正对上了赵沐有些错愕的眼神，他就坐在她的斜后方。许乐转回身子，看看身上的校服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在大家有些纳闷的眼神中，笑了起来。

幸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