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门槛是一块完整的青石板。
那块青石板的宽度和厚度得有20公分,齐整光滑。
记得盖新房子时,是由四个人抬过来的,它本来是很长的,有一部分被埋了起来,做了房基,只露出门槛这一块。
我没见过比它颜色更青更纯的石板。
那时候家里的地面是土层,每天扫地时尘土飞扬,但青石板总是纤尘不染,干净得如同青色的天。
青石板门槛连同老房子早就不在了,但青石板门槛却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放学回家,父母不知在哪片山坳里劳作,还没回来,门锁了,我就坐在门槛上,宽宽的青石板门槛抚慰了小孩子那淡淡的落寞。
常常和邻居伙伴一起,在门槛上相对而坐,拍拍手,打扑克。最有意思的是“算24”,就是两个人各拿出两张牌,共4张牌,运用加减乘除法,每张牌必须而且只能使用一次,谁先算出得数为24,谁就是赢家,输家就要被赢家刮鼻子。
记忆中,严厉的父亲是从来不坐门槛的,父亲一直坐在八仙桌右边的一把椅子上,我们包括母亲从来没想过坐那把椅子。
我们坐的是又高又笨重、粗糙又狭窄的长条木板凳。
但我一吃饭就坐到青石板的门槛上,高度适中,又宽又平,坐上去舒服多了,夏天坐上清凉凉的,立刻不觉得闷热了,最主要的是能一下子消除坐在父亲身边的拘谨。
青石板和木门是相看两不厌的一对沉默朋友,它们淳朴而厚重,本分又尽职。推开木门,跨进门槛,才算真正走进家,感受家的温馨或辛酸。
拉开木门,跨出门槛,去品尝世间的甘苦。跨出门槛,青石板从不会故意拖你的后腿,绊你一跤,它用它的“青眼”目送你远行。
现在想来,我跨进过许多门槛,无论门槛的有无、高低,我唯记得老家的青石板门槛,平整,纯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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