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啦!
放鞭炮是孩子们的最爱,父亲看我们眼巴巴望着别人放鞭炮,问母亲要了钱,带着我们仨去买了一串大地红,一百响。欢天喜地。
回到家,父亲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细细解开导火索,拆下三十个鞭炮,认真数给我们每人十个。剩下的用油纸裹上,再套上塑料袋,放衣柜里衣服夹层中,“明年又放!明年又放!”
我们雀跃着飞奔出去。
火信太短,其实我也不敢放,弟弟也怕,都给了哥哥,我们只管旁边看,捂着耳朵眯着眼。三十个鞭炮太珍贵,得变着花样放,我和弟弟到处找道具,烂瓷碗、一坨泥、烂红薯……看着它们炸裂得四处飞溅,乐得合不拢嘴。哥哥学着大一些的孩子,拿手里点燃,待火信快要燃尽才脱手,有一个鞭炮扔迟了些,哥哥痛得直甩手,问他,没事!嗤牙咧嘴还要保持住大哥的形象。
你以为我们一串鞭炮放三年很可笑?还有尤其!走廊尽头一户刘姓人家。刘叔独自带着儿女生活,妻子在乡下,小儿子有肝炎。那年年三十儿晚上,刘叔回到院儿里,众人看他外衣口袋处稀烂,一问哭笑不得,他去街上给孩子翻捡那种没爆的零散鞭炮,结果在兜里炸了起来……
生活同样把刘叔逼得十八般武艺俱全,他的针线活儿比我母亲的还要细致,织毛衣更甚。当爹又当娘体现在一个男人身上既惊讶又心酸。
六户人家中条件好些的是我家右隔壁的王叔和李姨,我那时再小也感觉得出李姨的骄傲,和这种骄傲的指向。果不其然,十来岁的时候听母亲说起,李姨和父亲几乎同时进的机关,都是单身,自有热心人撮合。无奈李姨瞧不上父亲农村人出身,嫁了城里老王。wen ge 中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李姨义正言辞指出父亲不响应计划生育号召。她只有一个独生子。现在想起那时的人咋那么可爱,只是当时好讨厌李姨的傲娇。知道这件事后,我别扭得很,李姨叫儿子透着爱溺“兵兵!”,我的父母就是扯着嗓子,“大瓜,二瓜,三瓜……”,我气不过他们看不懂别人的骄傲,“难道我们不是你们亲生的么,喊得那么嫌弃。”哥哥弟弟倒答应得脆。
我是真的奇怪,对李姨的讨厌其实倒像羡慕,细细柔柔娇娇滴滴白白胖胖,倒不希望她是我妈,只是希望我妈该是那样。我妈太瘦了!声音太大了!反正很怕在学校里别人知道她是我妈。噢,我们仨都在母亲任教的学校里念书。敏感又虚荣,我真不是一般的讨厌!
李姨也有资本傲娇,她家是全院里最早买电视机的人家,那时的人毕竟朴实,乐于分享,何况可以让傲娇更傲娇。每当夜幕降临,老王便搬出电视,楼道上挤满看客,那时热播的就是《加里森敢死队》,没有“等等”!后来父亲科室里买了电视机,5个同事可以轮流抱回家,每家看一月,每次跟着父亲去接管电视比吃肉还要高兴。再后来,那台电视修了又修直至老死。已经好些人家有了电视,楼道里的热闹早已散尽。母亲咬牙盘算完负债又盘算出来电视机电冰箱,那时买这些还是紧俏,得找关系托人,五金公司的人。那会儿国营五大公司很是吃香,有首记不全的打油诗“百货公司洋娃娃,食品公司胖娃娃,煤建公司亚非拉(黑娃儿)……”。还有嫁汉要嫁搬运公司的汉等等等等,三百六十行的风水也真是轮流转!
看了李姨的电视,还是不喜欢她。一次知道她在家里洗澡,听见她喊老王,“建一,给我加点热水进来”。我给哥哥嘀咕,“李姨好坏哦,她在洗澡,还喊王叔进去”。哥哥很肯定地,“就是!”
我不喜欢洗澡!家里人多,得去院里公共澡堂。每次提着水桶在院儿里穿行,要命得很,全院子都知道我要洗澡。经常为着不肯洗澡被我妈撵得鸡飞狗跳。反正我很怕我妈!
我的父亲母亲(父亲字如其人地刻板,带刺……)
兄弟姊妹(中间小表弟)( 弟弟一脸正气,哥哥匪气。我和表弟高深莫测笑到至今……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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