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不是他的名字,他姓康,是我四年大学时的同学。他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寒碜:他中等偏矮的身材,一张长年长满痘痘的脸,眼睛似乎不大,脖子很短……他给人一副先天发育不良的感觉,但事实是否如此,我并不知道。而他所有的这些相貌特征,最惹人同情或者生厌的,总还是他的满脸似乎永远除不去的带有怪异的痘痘。
他也没有其他令人称道的地方,比如学习成绩,同样平平;或者与班里同学的交往,似乎只和同寝室的几个融洽些。还有,他有时说话,也的确并不漂亮。只我现在,从与他最初的相识,差不多已经时隔二十七八年,我全然记不起,他在那时学习和生活的一些细节。我只粗略地回忆起在大学期间,一些普通的,或者美好的场景,他在其中,我至今依然留存着的极是模糊的他的印象。
我们一起在寝室下过棋。他的棋艺平平,但有一阵他很热衷。我的棋艺在大学校园里可以排在前几名,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我记得那时,我实在找不到对手,或者为着打发无聊的时间,我们才一起下。所以,我同他终究下的不多。他比较多的,大约是和他同寝室的同学一起打牌。但他的牌技如何,我却并不清楚。
他有一阵也热衷跳舞。大约是青春期,想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女大学生吧。至少,我学跳舞时,是这样想的。我有几回同着几个同学一起去校园里简陋的舞池跳舞,他也在。我发现他的动作总是很笨拙。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他满脸的“鸡皮疙瘩”,在舞池昏暗而闪烁的灯光里,显得若有若无,他两手勾住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内心总是充满怡悦了。我那时是这样想。
但终结四年大学,他没有找到女朋友,也没有对于他的任何的流言蜚语。
他上体育课,有些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比如球类项目,常常要通过补考才能通过。只这一点与我十分相似,我对于体育课很有些头疼,我自觉手脚常常不能协调。于是,在那时,我似乎和他一起补考了篮球项目的考试。只我同体育老师的关系搞得非常好,我那长跑是强项,体育老师甚至动员我练习长跑。当然,这是插话。
后来,我们大学毕业。康回了自己的家乡。在之后的十几二十年间,我们班级的同学也组织过总有七八次的同学聚会,但康来的次数似乎并不多,特别是后来的几次,他都缺席(我在现在,查微信里同学聚会的资料才知道)。
只在十几年前,在同学们的议论里,我听说康在做某种销售,且做的很好。并且,在早前的一次聚会,康来参加了。在那一次,他谈起他的事业,也是眉飞色舞,志得意满。我想,同学们誉他“经营的很好”的话,总是真的。那么,他倒挺有能耐。我那时又这样想。
然而,大约在五六年前,从同学群里,获知他不幸患上脑瘤的疾病。那时,全班的同学纷纷在群里发起捐款,自然,我也捐了款。只那时,我自顾不暇,并没有专程去到五百里外的他的住处看他。他的同寝室的几个同学据说去登门看望的。
然后,是几天前,同学群里的施老大(我们都这么称呼他)说康已经走了,是前年走的。我虽然并不觉得太意外,也多少有些怜惜他。
康最后和我联系,大概是在四五年前,那时他主动加我QQ,我添了他,但彼此都没说什么话。因为那时,早已时兴微信了,我已几乎不登录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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