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小睡,欲醒未醒之时,思绪总习惯地飘去远乡,过往一帧帧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带着几多亲切,也夹杂着几多忧伤。今天就一下子想起了妈妈烤的粘苞米。
东北人管玉米叫苞米,把吃苞米叫啃。
苞米是东北平原主要的旱地庄稼。黑土地的苞米,特别好吃。特别是烤着吃。烤苞米是东北人夏季主要的零食之一。当下,苞米成熟,正是吃烤苞米的好时节。
把新摘的苞米架在火焰上慢慢烤,烤到颜色变得金黄微糊,就可以吃了。我特别爱吃烤苞米,东北特有的粘苞米烤起来更好吃,外皮焦香,里面粘嫰,有嚼劲。是啃着吃,一粒粒揪着吃,还是把玉米粒一排排撮下来吃,怎么吃,都能大大地满足味蕾。
现在,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的玉米,但是,却总也吃不出老家玉米那熟悉的味道。
东北农村都是烧火才能热的大炕,灶坑烤苞米则是农家最常见的吃法。小时候,夏日的午后,母亲总会顶着烈日挎着篮子钻进自留地,摘点东北油豆角,再掰几穗新熟的粘苞米。
苞米剥去外衣,长长的铁钎子插进苞米芯,做饭的时候,等到木枝子燃出火红的炭来,蹲在灶坑旁的母亲就把苞米伸进灶坑,一边探着头往灶坑里边看, 一边翻转着玉米,炭火烧的哔啵作响,母亲的脸也被烤的通红,汗顺着脸往下流。苞米几经翻转,就烤好了。
母亲把玉米在灶台上敲一敲,磕掉烟尘,然后拔下来,插上筷子或者垫上几片苞米叶子,分配给像馋猫一样守在旁边的孩子们。苞米要趁热吃,热烫的苞米边吹着边啃吃,啃的满嘴浓香,嘴边黑灰,就像长了胡子。看着我们吃的津津有味,母亲慈爱的脸颊晕开幸福的笑容。
工作后,身在异乡,每到晚夏浅秋,烤苞米上市,那种飘散在巷末弄里的一缕缕熟悉的香味,总会勾起我思念的情愫。于是就赶紧买张车票回家,吃上几穗母亲烤的粘苞米,慰藉我漂泊的心。
母亲还像我小时候一样,蹲在灶膛旁一边翻转着苞米,一边慈爱地笑着,我也还像小孩子一样,守在母亲身边等着饭来张口。 那一瞬间,平宁与静好就像灶膛里的火苗在心里升腾着暖,吃过再多的山珍海味,走过再远的路,也不如母亲的一穗烤苞米来的踏实。
苞米成了我舌尖上的寄托,而母亲则是我心灵的归属。
如今,我已经多年没吃到烤苞米了,烤苞米那浓浓的香味儿已经随着母亲的离去飘散在岁月的风尘里,常常闻得到,却又遥远地抓不着。
我想念的不仅是一穗烤苞米,更是母在人生尚有去处的踏实与心安。
下午,我去市场买了几穗苞米,焖罐烀熟,那金黄饱满的米粒又甜又糯,看着闺女啃得那么香,幸福的涟漪一时漾满我空荡荡的胸口。
记住母亲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我也做一个好母亲,把母爱传承下去。我想,这也许才是亲情的真正意义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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