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这种东西,并不像档案袋或电脑文档里的文件,能够长期保存而不发生改变。恰恰相反,根据当今的科学研究,记忆是一个不断被加工的过程,有的被遗忘,有的被加强,有的甚至被虚构,在这个过程中,情感起到了关键作用。李响心疼自己的妹妹,妈妈临终时手指妹妹托付自己的画面时常浮现,所以他就片面的选取记忆,妹妹柔弱的一面被加强,而坚强的一面总被忽视。
李晴当然有坚强的一面,独自去南方上大学,毕业找工作,面对客户的刁难,她都能独自承受。只有回家时,才把各种苦恼说给哥嫂听。她在哥嫂这里总能得到安慰和理解,她需要倾诉。
一个倾诉,一个倾听,哥哥觉得妹妹需要保护,妹妹觉得他们是自己离不开的亲人。五年前父母去世时留给李晴的房子,她租出去了,平时住在北京的小公寓里,放假就回哥哥家。他们一家也习惯了,要是有一天她没有回来,不是哥哥就是嫂子,总是发微信问一问,最失望的是晓明,因为姑姑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李晴初六晚上就回北京了,福民初八办完离婚手续,初九又把家里事情处理完才回北京,将近晚饭时来到李晴公寓附近。他在一家饭店的角落里,找了一对小卡座坐下,约李晴下来。当两人面对面坐下时,竟不知说点什么,四目相对浅浅一笑。
福民摘下眼镜擦擦又戴上,苦笑着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存款都没有了。”
“这不还有个人吗。”
“有些事情还是说在头里,我现在没有买房的打算,你不会嫌弃我吧?”
“会呀,嫌弃。”
“嫌弃我?”
“对呀,自从我认识你,你就这样打扮,我嫌弃了,快点吃,一会儿逛商场去,我帮你选几件衣服。”
“衣服舒适就OK,以前我一直这样穿。”
“那不是以前吗,现在和我在一起,就不行了。”
“和你在一起,好好,行行,去去。”福民笑了。
福民穿着李晴选的衣服上班,着实别扭了几天,他不喜欢时髦花哨的东西,但只要李晴喜欢,豁出去了。
一次福民看李晴不太高兴,问她怎么了。李晴说自己的方案没有被客户采纳,这个方案是自己非常认真做出来的,她很满意。
“那可能是沟通出了问题,客户重点强调的东西都记下了?”福民说。
“记下了,他说了三个小时呢,记清楚了。就是临走之前说了一句什么,我忘了。”
“就是那句里的信息可能最重要。”
“他为什么不直接强调呢,干嘛临走来一句。”
“有些人在一个行业干时间长了,就把行业内的基本常识当做理所当然的人人皆知的,实际上行业外的人并不知道,误会就产生了。没事儿,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福民李晴两个人生活中有的聊,工作上相互鼓励,真是日久情深。周末有时就不回家了,爬爬山逛逛街来个一日游什么的。李晴爱拍照,把两个人游玩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李响看着这些照片问舒怡,“家都不回了,到处跟着他玩去,她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该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又不是小孩子,都是成年人了。”舒怡说。
“你这叫什么话,我不是担心吗?快看看你那个《归妹》卦怎么说的。”
舒怡说:“书在那里,要看自己看,你不知道我在 简书 上写小说吗,只要大道理一摆,就没有人爱看了,这年头不缺大道理。”
“文以载道,不说道理的文章还是文章吗?”李响不解地问。
“关键就在这个载字,负载而不直说,当然我是指小说里,论文是另一回事。”
“你这高中语文老师写的东西也没有人看?”
舒怡笑了笑说:“确实人不多,我也在摸索,好像现在的人更注重体验。”
李响说:“拜托你多操心家里的事情,有的话我当哥哥的不好说。”
舒怡答应等李晴回来好好问问,看她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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