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通州的杨洼闸,北运河就涌入了香河境内。
香河的万里平畴将她深情地拥入怀中。因为这份深情,香河荒凉的土地生机涌动,催生出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草和野花、绿树和庄稼,孕育出无数勤劳勇敢善良刚强的人们。
在一个冬日的上午,沿着北运河漫行,只见河水蜿蜒,很多地方己经结了冰,冰面如一面斑驳的古镜,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发亮;也有的地方没冻上,还露着幽蓝的河水,水波里经常会看到寒鸭、麻头鸭一类的水禽。
冀东平原的冬天,一望苍黄赭褐,可以望出老远。千年流淌的古运河两岸,视野所及的几乎全是近些年的造物,比如田畴、树林、堤岸、民居等等,想寻得一点古迹,一点体现历史幽远深邃的事物,而不可得。
大运河一直到将出县界流入武清的地段,忽然调头而东,涌入青龙湾。
我曾经有一个错觉,一直以为青龙湾是大运河的主河道,其实不是,它只是运河的一段引河,一个支流。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 大运河到了拐弯处,只有一条枝叉流入武清,河岸宽阔水量丰沛的运河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杂树荒草中的一条大渠。沿青龙湾往东,就是红庙大闸,大闸之南有金门闸遗址,这是香河段运河唯一的一处历史文化遗迹。
再往前走,青龙湾的河滩里,所见无非是暗淡如烟的稚杨林和散落的农家的蔬菜大棚。红庙己没有庙,土门楼己没有门楼,站在千年的运河畔,想发思古之幽情,却无处凭悼。恰在这时,他们出现了。
他们从运河的深处走来,从苍黄的天地间走来,像一群从苦难中迤逦而来的逃难者,身材高大佝偻,风尘仆仆,沉默寡言,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创伤。
他们是南蔡庄、骡子王对着的青龙湾河套里几棵古柳。他们具体多大年岁己不可考,应有二百年左右的历史吧。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岁月如河水一般流淌而去。或许他们见过官船粮船首尾相连连绵数里,或许他们见过义和团们手提大刀向北平进发,或许他们见过各路败兵土匪的溃退,或许他们见过打土豪分田地,或许他们见过城里的孩子在河滩荒地上遭罪,或许他们见过春雷过后万物复苏百废待兴,或许他们见过低矮破败的村庄容光焕发……
或许他们见过,或许他们没有见过,因为他们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岁月苍老了,他们也苍老了。
那几株古柳之中己有三株颓然地倒在河滩上,细枝细叶全无,只剩下一副副巨大的骨骸。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 运河漫步之古柳古柳长在水边,木质疏松,有的树干中间糟朽,树枝树冠拦腰折断;河滩是沙土地,水层又浅,古树扎根不深,狂风一周,就被周到在地,露出他们深藏的根须。
这些古柳啊,经历岁月沧桑,不知他们还能走多久?
如果他们全都倒下了,铠甲般的树皮全都剥落,枪戟般的枝杈全都落地化为齑粉,虬劲的身躯全都被风化被湮埋被化为乌有……那千年流淌的古运河就少了一组见证者。
或许若干年之后,他们站立的地方也会长满稚杨林吧,也会散落着农人们的蔬菜大棚吧。
或许有人还记得他们,或许已经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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