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少对这类“江湖”故事感冒的我,拿到这本书翻开后,却是欲罢不能,26万字的篇幅一口气就转眼读完。可以说,这是今年来很难得一见的佳作。
那么,《天地会》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呢?
一、山雨欲来
“楔子”的前两段,就为我们简洁明了地道出了:故事背景(明末清初)、地点(九镇,穷山恶水,还是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当地民风(三点:安守本分、打家劫舍、当兵)。
一个朝代到了末世,那肯定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性的美丑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美好生活的强烈追求,丛林法则的横行无忌,没有了约束的人们,各展其能,努力成为乱世当中的强者。”
正如书中说的,这是一个乱世,也是一段传奇的开始。我们的主人公——陈近南同学,就在这种情况下登场了。
不过,那一年,他还是个刚满18岁的懵懂少年。

二、家破人亡
第一章,用了三页纸的篇幅为我们展现了陈近南的父亲陈永华的屠夫形象:性情温和,一个典型的“和事佬”,但身边却没有一个朋友,就连动物都不愿意接近他。但这不怪他,毕竟从事的这个职业,让他身上的杀气太重,是个人都想躲远点。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的祖上,在200多年前竟然是大明朝的御用掌刑官?在给儿子陈近南的18岁生日行掌刀礼的时候,他告诉了儿子真相。
年方18的陈近南,内心的想法也在那一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掌刀礼前:“心中却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屠夫的儿子,从小父亲就逼着他屠宰,长大之后也注定会是一个屠夫,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
现在:“那一刻,他心中荡气回肠、百感交集,再一次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他觉得,儿时那些横刀立马、挑灯看剑的梦想,似乎正在某一处不知名的角落里酝酿着、埋伏着,总有一天,将会喷薄而出,变成现实。”
父亲传给了他那把太祖御赐,刻有“窃天掌刑,天王斩鬼”的屠刀,然后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也是父亲人生中最后一次的任务。
杀人。
谁呢?镇上的裁缝——皮幺儿。他表面上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裁缝,但暗地里犯下的罪恶简直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配阴婚、为了钱而残忍杀害7名无辜女性。但却没有人能制裁这个恶人。
因为九江“自古以来穷山恶水,王法不及”。
刚开始,陈近南的内心是拒绝的,毕竟皮幺儿再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但最后,他还是完成了父亲交给他的这个任务。
他锯下了那颗恶贯满盈的头。
但同时他也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
一大群走投无路黑了良心的难民冲了进来,杀害了他的父母,并烧了他的家。
同样也是在那天,明朝宣告灭亡,崇祯皇帝身着龙袍吊死在了煤山的一棵树上。
那天,很冷,18岁的陈近南度过了人生中最凄惨的一天。
那天,他人生中第一次杀人,掌刀成人。
成人了,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懵懂少年了;
成人了,家和家人,也永远没有了。
三、人间地狱
就算天下大乱,有钱人还能拖家带口逃亡,但生活在底层的普通老百姓呢?
答案,恐怕说出来会过于残忍。
人如果真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道德、善良、人性,都会变得一文不值,唯独只有活下去才重要。
只要能活下去,人往往会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情——
同样身为难民,却被石头硬生生砸成了烂泥的姑娘,临死前她喊了“哥哥”两个字,但哥哥却永远听不到了;
狱卒老李,即使下跪求饶,却还是没逃过被乱刀剁成肉泥的凄惨下场;
为了保护店铺,而被难民用绸缎活活闷死的绸缎铺老板周八爷、被活活烧死的望月楼老板张茂夫妇、香浓阁7位惨遭奸淫并被竹签当街插死的姑娘、主动献上全部家产却全家16口依旧被杀光的王员外、医人无数却被自己医治过的流民用自家杵药的石缸活活杵成肉酱的杏林馆林郎中……
一夜之间,整个九镇已经彻底沦为人间地狱,无论男女老少,都已经泯灭了人性,变成了一个个嗜血的恶鬼。
四、蜕变枭雄
整个九镇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时,陈近南却已经完成了他的蜕变。

一个18岁的少年,一夜之间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日子难免会过得痛苦难熬。
但陈近南没有,他自父母遇难后,就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只不过,不流泪,不代表不痛苦、不想念。
刀依旧,人已渺。人生至痛,莫过如此。
很快,他就和好友严烟、宁爽文、高壮等人集合在了一起,准备趁夜突围离开九镇。
他一字一句说出了以前父亲的口头禅,当时觉得不雅的话:“要死卵朝天,不死当神仙。”

经过一番苦战,他们终于冲出重围,离开了九镇,却也付出了代价。
陈近南在酒楼替死去的好友“守七”时,见到了排帮的老大、儿时的“大哥哥”宁中。他表示自己想要加入排帮,并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宁中说,加入,需要缴纳“投名状”(杀人),而他指定的“投名状”,是八香会三当家——丝瓜的命。
这是陈近南第二次杀人。
不过准确来说,真正负责杀死丝瓜的人,是“烟娘子”严烟。
陈近南、严烟、宁爽文三人最终顺利完成任务,加入排帮。
这三人可谓各有千秋。


三兄弟又回到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九镇。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这个世界,春去春来,花败花开,万事万物每天都在改变着,唯一永恒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
经过了那么多的苦难,流过了那么多的鲜血之后,九镇还是九镇,却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九镇。
五、未完待续
结尾处的伏笔,暗示着故事远远没有结束。
宁中遇刺,生死未卜。
而刺杀他的人,也是陈近南的杀父仇人——外号“穿天猴”的神秘男人。
六、剖析
除了陈近南、严烟、宁爽文、宁中、陈永华、皮幺儿外,书中出现的其他人物也个个血肉丰满立体,共同构筑了一幅人性拷问的复杂画卷。
这里挑选其中两位——
①高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早懂事。在其他孩子都还只是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一个徐姓寡妇的男人。
父亲是个酿酒的,可以说是与世无争的小老百姓,可在那个凋谢的世道上,善良注定没有好报。
父亲被一群流民用竹签活活捅死在了自己的酒缸里。
他要报仇。
但他也知道,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活不了。
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心愿,全都是关于徐寡妇的。
好话真情,却说在了错误的时间、地点。
弥留之际,他仍然想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今生无缘,我们来世再见……
②方先
他出场时——“再过四个月,就满五十岁了”,身份是:一个给人看家护院的长工。
但暴动那天,连鸡都没杀过的他,却亲手杀了一个士兵。
他不觉得做错了。
东家对他好,他就要忠诚;东家遇害了,他就要报仇。
但他也不是了无牵挂的人。
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
如果可以,他很想放下屠刀,转身带老婆孩子找个小村庄,没事种种田、养养鸟,最后来个安乐死……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样的乱世,他一个底层小老百姓,哪可能靠自己养家呢?
但想到睡梦中的孩子脸上的幸福笑容,他觉得自己无论干什么都值了。
毕竟,人这辈子,没有比好好活着更大的道理。
但,命运却没有放过他。
陈近南手中的刀,无情地插进了他的脖子。
弥留之际,他最后望了一眼刚刚属于自己的小楼。他的妻儿,应该睡得正香。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想起的却是东家少爷经常唱的戏文——
五花马,大霜刀,谁家旧人葬边关,谁家新人笑;
莫念乡,乡已渺,悔叫夫婿觅封侯,天涯路迢迢;
男儿百战谁不死?待来年,何人又挎大霜刀……
男儿热血男儿泪。《天地会》,这是一代乱世枭雄强势崛起的故事!
明朝虽亡,但英雄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还将在接下来的历史潮流中拼搏、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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