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人啊,何必如此匆忙,你瞧这天色也暗了,鸟儿也归家了,不如在此歇息一晚如何?”古老而沧桑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参天的大树上晃落几片树叶,示意他们留下。
“如此……也好。”领头的人沉思片刻,点头应允。
一行旅人在树下支起帐篷,升起篝火抵御夜晚的寒冷。
“远道而来的人啊,你可想听故事?”老树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许是太久不曾有人经过这里了。
旅人沉默,许是疲惫的他们只想快些安置下来,做一份属于旅途的晚餐,在星辰之下歇息罢了。
“好呀,好呀!”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年幼的女孩跌跌撞撞地绕过篝火跑到大树之下,坐在裸露出地面的根茎上,向上望去,老树的声音在她上方娓娓道来。
—壹:金泉—
古老的深林中有两汪泉水,一汪金色,一汪青色。
深居山林中的部族自古便只饮青色的那一汪,以金色的一汪献祭神灵。
时至冬日,青色的泉水会枯竭,部族的人只得攀上高峰,去取山上的雪,提下山来化作水。
一日,一位旅人在冬日路过那部族,他的眼睛仿佛蕴含了星空的深沉,时刻闪耀着光芒。
他问:“你们为何不饮那金色的泉水?那汪泉水即便是冬季也不会干枯的。”
“那是献祭神灵的水,你若饮了,会被神明惩罚的!”部族的老者警告道,但他心中的有一颗种子,缓缓晃动。
“哦,我亲爱的长老,你们部族在此居住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你们口中的神明?你们年年献祭的水,还不是最终倒入土地?你瞧,那倒入了金色泉水的土地上,植物可是长得格外茂盛呢。”旅人轻声地笑了,仿佛在嘲笑部族长老的胆小与落后,他的笑声宛若清晨林中名叫的鸟儿一般悦耳,迷人心神。
“那如此说来……”
“去吧,去吧,你瞧那年幼的孩子,嘴唇都在干裂了。”旅人继续诱惑道,“我在那外面的世界,可是见得多了。不过是老辈的人,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设下的规矩罢了……去饮那泉水吧,你便会知道真相。”
长老依旧在犹豫,他身边的年轻人却忍不住,他们向那金色的泉水走去,用手掬起一捧缓缓饮下,一个又一个的部族成员走了过去,抱着因为缺水而啼哭的孩子的母亲……孩子母亲的丈夫……缺水的老人,部族的长老……部族的智者……
“去吧,去饮那金色的泉水……”旅人遥遥地站在树梢,看那汪金色的泉水旁围满了部族的居民,依旧用他那诱惑般的声音轻声呢喃着,如同在黑夜中吹散云朵的清风……
——
“最后呢?”小女孩大声地问道。
“最后,那个部族的人都饮下了金色的泉水。”老树的声音从树干的上半段发出。
“只是饮下了金色的泉水?就没有了?”
“不……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讲给我听好不好?”小女孩半依偎在树干上抬头望向被树干遮住了大半的夜空。
“那你先给我讲个故事。”
“好,你听着!”她坐直身体,郑重其事地开始讲她的那个故事。
—贰:长生水—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城市,那个城市的中心是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那座宫殿中有一座高塔,高塔的顶端都进入了云彩中。
听说在那座高塔的顶楼,有一小坛圣水,那圣水,是鲜红色的的,就像……不,比血还要红。
若是能得到一滴圣水,便能多活一百年,或者几百年也有可能。人们说,住在宫殿里的有钱人都能活很久很久。
住在城堡外的人都很穷,没有钱,没有办法养活生下的孩子,应为他们连看医生钱也没有,所以当他们知道家中又有新生命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放弃这个孩子了。
所以,住在城堡外面的人会?将自己养不活的孩子送到城堡门口,那里会有人接收这些婴儿。
据说,那些婴儿会被有钱人养大,教他们念书识字,培养他们学各种各样的东西……总之,那些被送走的婴儿,都会过得很好。
有一天,来了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说他可以让那一坛圣水变多,让宫殿里的有钱人每天都喝得上圣水,再也不会有有钱人因为喝不到一滴圣水而死去了。
于是,有钱人们将他请进了宫殿,带上了高塔,接下来的几天,有宫殿外的穷人被带去了高塔,那高塔上日日夜夜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直到有一天,天上下起了红色的雨,不过那也不是雨的样子,反而天空像是被凿漏的木盆,红色的圣水不停地向下流着,整座城市都变成了红色的,后来……后来,好像再也没有人去过那个红色的城了。
——
“好啦,老树,我的故事讲完了,该听你的了。”小女孩一嘟嘴,期待地看着老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不如先来听听我的故事吧。”一个清冽的声音在人群聚集处响起。
此时的人们都安置了下来,不少等着吃晚饭的人围坐在篝火旁,听小女孩的故事。
年少的人站起身来,他一身华贵,但此时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但那一双宝蓝色的眼睛仍然神采奕奕。
“相信我的故事,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年轻人从腰间取下水囊,饮了两口,便开始了他的故事。
—叁:国王的鱼—
在一处海洋中,有一种红色的鱼,但是没有下层的人真的见过那种鱼。那鱼游得很快,最快的渔船都追不上。
只有在每十年海底的火山喷发之后,才可能有一只那样的鱼,被滚烫的海水杀死,漂浮到海面上。
只是每当那样的鱼出现时,就一定会有来自皇族的人将那鱼带走,用他半熟的肉制成晚宴,骨架熬成汤。
这些晚宴一半会与内脏一起,丢入海中献祭给神明,另一半则会被王公贵族分食。
那晚宴的味道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鲜美,仿佛那鱼自生来就被高级的调料喂养着,当他被端上餐桌时,半熟的肉质不必任何加工就已经是人间极品了。
后来,一位国王幼年时曾吃过一次晚宴,再一次品尝那晚宴的味道成了他毕生的追求,只是,他十几岁时,没有鱼浮上海面,二十岁那次没有,三十岁时也没有。
当他的父王去世,他终于登上王位之时,他已经四十有余了。
他开始命令海边的渔民去捕捞那鱼,但是以那鱼的速度,贫穷的渔民怎么可能拥有良好的渔具去捕捞?
于是国王集结军队去捕捞,依旧是一无所获,那些鱼也躲入了海底。
国王茶饭不思,直到一位行走四海的诗人来到了那里。
他对着大海吟唱,那歌声如同传说中鲛人的歌声一般好听,他吟唱着海边的一切,翻滚的浪花,松软的沙滩,甚至是天空中显得平淡的一颗星辰。
几日后那月亮升起的时候,一只红色的鱼跃出了海面。
国王得知后,便要求那诗人随着军队去海上引诱那鱼,诗人拒绝了。
他轻笑着对国王说:“高贵的国王啊,你何须等那十年的火山,又何苦叫人去抓那藏在深海的鱼啊?若是那火山日日喷发,若是那鱼不藏在深海,岂不是容易许多?”
国王恍然大悟,他看向那诗人,诗人的眼睛带着些许的沧桑,但绝对迷人,犹如夜晚的海岸一般,那里的浪涛正卷着国王向海中走去。
“哦,流浪的诗人,你真是太聪慧了,若是我能再次尝到幼年时尝过的美味,你将拥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产!”
“高贵的国王啊,我不需要你的奖赏,我不过是个行走天下的诗人罢了。”说罢诗人便离开了皇宫。
于是国王派人去运沙子来填海,直到他夷平了一座山,他才明白,填海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找来最优秀的潜水者,想要凿开那十年才喷发一次的火山。但是那些潜水的人都无法到达那深深的海底。
火山又一次爆发,带上来的依旧什么也没有。
“高贵的国王啊,你是否尝到了那美味呢?”行走的诗人再一次经过那个国家,他问国王,国王依在王座上,缓缓摇头。
此时的他已经接近五十岁了,他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
“哦,国王啊,那海边不是也有一座喷发的火山么?”
“可是诗人,那火山千年才喷发一次啊……哦,我的诗人,你真是太聪慧了!”
国王开始命人去凿那座火山,千年才喷发的火山被凿开,里面的岩浆冒着泡,热气蒸得许多凿山的人头昏脑涨跌落其中。
滚烫的岩浆被引入海水,那岩浆仿佛怎样也流不完一般,就算有些流入海中然后凝固下来,后面的岩浆依旧源源不断,那红色的鱼开始翻上海面,国王高兴地命令工人将那火山缺口再凿大些。
只是,火山越来越大,只剩一般的山体终于承受不住岩浆,轰然倒塌。
岩浆流入村庄,城市,国家。覆盖了整个王国。
诗人站在新形成的海边,弯腰捧起一捧海水饮下,他嘴角弯起美丽的弧度,仿佛尝到了绝世美味。
但又好像这道佳肴还差些什么,眼中还有这一丝期待。
——
“哦,这真是个可怕的故事!”篝火旁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可算不上可怕。”老树的声音响起,他轻轻地叹息着,枝叶随着夜风摇晃了两下。
“还有更加可怕的事么?”年轻人问道,他以为,整个大陆的消失已经是再悲惨不过的了。
“我亲爱的年轻人,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们就像这星空中的一颗星,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闪耀了,但周围还有成千上万与你相同的星辰……”老树的声音始终是那么悠长而让人舒心。
—肆:子民的背叛—
传说在一片大陆上,居住着火神的子民,那里的人生活的一切都离不开火,就如同鲛人离不开水一样。
但是每到雨季,连空气都潮湿的时候,他们连一朵小小的火苗也无法点燃。
“我至高无上的火神大人啊!”全族的人民跪在祭坛下向火神祷告,“你的子民向你祷告!祈求你赐予你虔诚子民,在雨季也不会熄灭的火!”
“我虔诚的子民啊,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不会熄灭的火啊!你瞧,连这太阳也会落山啊!”火神沉厚的声音在空中无奈地说道,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部落的子民向他祈祷了。
“火神部落的族长啊,你真是无知啊。”来自大国的过路信使轻声嘲笑道,“那边山间的温泉下一定有火焰,不然那温泉水怎么会温热甚至沸腾呢?”
“年轻的信使啊,请你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获得那温泉下的火焰呢?”
猎人轻蔑地看了一眼开口的族长,摇摇头又看向那刻画着火神的图腾扬长而去。
“我至高无上的火神大人啊!你的子民向你祷告!”整个部落的人又跪在祭坛下,向着漫天的雨丝祷告着,妇人怀中抱着的婴儿在雨中啼哭着,却让这一切显得更加寂静了。
“怎么,你们还没有得到那不熄灭的火焰么?”信使再次带着信件路过这处部落,看着火神子民的眼神中带了些怜悯。
“我们的神还没有听到我们的祷告。”族长的眼神中带着无奈。
“不不不,你们的神听到了。”信使笑了,黑色的发梢轻轻颤了颤,被雨水浸得如黑曜石般好看,“只是你们的神,抛弃了你们罢了……”
“不!不可能的!我们的神……”部落的人都开始慌张了起来,他们至高无上的神,怎么会抛弃他们呢?
“是你们先抛弃了你们的神的。”信使把玩着他的发梢,审视这些慌张的人,“你们使用的火本就是神的恩赐,可是你们呢?又渴望得到更多……不过,若是你们得到不灭之火,或许,他会再次眷顾你们,也说不定呢。”
信使说罢,踏着欢快的脚步离开,留下正部族的人面面相觑。
“不如,我们就去取温泉下的不灭火吧……”部落里的年轻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至少,我们还有不灭火可以使用!”
“对啊,至少,我们还有不灭火可以使用!”族长望向不停落着雨的天空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祭坛。
——
“后来,他们是不是挖出了温泉下的岩浆?然后毁掉了整个世界?”女孩兴致勃勃地问老树,她还不能理解,一个世界的毁灭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大概就如同推倒自己垒起的积木一样吧。
“他们确实挖出了岩浆,只是,岩浆点燃了森林,大火蔓延。火神无法忍耐他愚蠢的子民便放弃了那里,深林烧成了灰烬又被岩浆淹没,变成一片荒漠。不久之后天降一场瓢泼大雨,那雨大到淹没了整个世界,原来的平原变成了海洋,原来的山地与高原变成了大陆。”
“这个故事并没有比上一个可怕呀?”小女孩问道,至少这个世界没有像上个故事中那般被毁掉。
“你还小,”年轻人饮了一口水道,“这是一个被神明抛弃的悲惨故事。”
老树不做声,只是轻轻晃晃树枝,晃落几片树叶。
“你们,可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把奇怪的乐器,缓缓走到老树下,穿过人们围坐的圈子,坐在了老树的根上。
她自顾自地弹奏起那奇怪的乐器,明明只是断断续续的音符,连在一起却好听至极,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伍:新生—
世间既然有神,就必定有神居住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神会收到他们的祭品,能听到子民的赞美与祷告。
很多的部落都有将活人先给神的祭祀方式,所以那些神殿中,除了神,还有被献祭上去的人,这些人被称作神仆。
其实神殿里的这些神,谁也说不清自己到底管辖的是什么,就像被称作光明的神不会在夜晚赐予自己的子民光明,就像火神不会在雨季赐予他的子民以不灭的火种。
但是,他们有一个不变的共同点,就是没有哪个神是会允许自己的神仆下界的。
大概是很久以前了,火神的一个部落消失了,他认为是雨神随意布置的降雨让这些子民对他失望,于是他去找雨神,雨神埋怨光明神驱散了他部族上空的云,光明神满园黑暗神,在黑夜中布置发光的星星……
总之,这些神啊都在对彼此不满,他们没有一日消停,在神殿里不停地吵着。唯有一个……没有人知道他的称号的神,一直游离在争吵之外,他就好像神殿中的一个柱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们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轻声说道,没有神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神殿。
他抱着一坛泉水,那泉水与神殿中金色的泉水不同,是清澈的。他将这清澈的泉水倒在了每一个神的酒杯中,与杯中残留的酒液融合,依旧是酒的样子。
他抬头看了看那些依旧围作一团在争吵的神,失望地离开了。
他召集了所有的神仆,将他们领到一片空地上,他说:“若是你们能在这里建起一处泉眼,我便允许你们离开,回到凡界。”
神殿的日子是无聊而漫长的,神仆们因为受到了神的影响几乎是长生不老的,凡界人最难逃的老去,却是他们最渴望的。
精致的雕像,宏伟的殿堂,以及一处深深的没有水的“泉眼”。
“真是万分惭愧,尊敬的大人……”领头的神仆跪在地上,深深低下的姣好面容上带着失落,“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建立一处泉眼。”
“哦,不必着急,泉水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诸位,我想你们该停一停了。”那位神站在众神争吵的圈子外,大声说道,“你们的神仆可是私自开始挖泉眼了。”
“什么?!”
“你说什么?”
那位神只是笑笑,不说话,神仆们不知道,但是这些神可是清楚,在神界一汪泉眼意味着一位新的神的诞生。他们的神仆,他们的奴隶竟然想要自己创造一位新的神!
“看起来……你们的神仆……”背叛了自己的主神!那位神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话中的意思其他的神怎么会不明白?
那汪泉眼被填满了,清澈的泉水宛若一面镜子倒映着诸神的面孔,显得神圣而静谧。这是神仆最后的反抗,被自己的主神毫无理由地屠杀,使他们化作了泉水填满了这个空空的泉眼。
婴儿的形状从水中缓缓升起,被泉水包裹着。水中的婴儿生长着,长成了一位年轻的神。
“他们,杀了你的创造者们。”那位神温和的声音飘飘忽忽传入了新生的神的脑海,他挣脱了泉水的包裹,手中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这是一位代表着绝望的神,绝望的力量比起其他任何力量都要强大的多,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如同诸神屠杀他们的神仆时一样。
“哦,若是你能再建几处泉眼,创造一个属于你的神,那么你,将会成为神界的主宰”那位神的声音即便是在这场屠杀后依旧温和如阳光一般,“将他们的血液灌入新的泉眼中,一切都将不同……”
“为什么,没有新生的神?你骗我?”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欺骗你呢?”那位神一向温柔的面孔上终于带上了一丝忧郁,“你可以潜到水底去看看。”
——
“后来,那位代表绝望的神再也没有从水中出来,因为神的血液拥有诸神的意识,无法生成新的神。而那位代表绝望的神,被诸神的意识侵入身体,消失在水中了。”
“可是诸神为何要听信那位神的话?”年轻人问道。
“因为那位神,将充满愚昧的凡间泉水混在了他们的酒液中,让他们直接饮下了。而那位代表绝望神,也继承了他的创造者们的愚昧。”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但依旧好听。
“原来,诸神也会争吵啊……”小女孩的眼中带着惊讶,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关于诸神在神界的故事。
“诸神也是存在大世界中的一部分,大世界之外也许还有更大的神界。”老树的声音缓缓总结到。
“我……我又想起一个故事,可以讲么?”小女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向坐在树下的许多人。
老树轻轻晃了晃树枝道:“好啊,反正夜还很长……”
—陆:牧羊人的草场—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地方有一片牧场,牧场上有个牧羊人养着一群羊。可是,牧羊人的羊越养越多,牧草越来越少,他的那片农场上的草很快就被吃光了。
一位经过的猎人告诉牧羊人,有一处草场,那里的草生长的很快很快,足够这群羊吃很久。于是牧羊人按照猎人的描述带着他的羊群向那片草场走去。
牧羊人到达了那片草场,又遇到了那位猎人。
猎人对他说:“哦,我亲爱的牧羊人,你可知道,这里的草为何生长得如此迅速么?”
牧羊人摇摇头,他的羊在这里已经几天了,这片草地的草却好像丝毫都没有减少。
“这片草场下的泥土是银色的,这银色的沙子可是十分的值钱。若是你拿一瓶银沙去卖钱,能顶的上你卖掉十只母羊!”
“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亲爱的牧羊人啊,我怎么会骗你?但是你要先让你的羊把这里的草都吃完,露出土地才行啊。”
于是牧羊人再也不去卖他的羊了,他的羊越来越多,他也每日拿着铲子铲掉许多的草,露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色泥土。
“猎人啊,你果然没有骗我!”牧羊人在小镇上卖掉了两瓶银色的泥土,他却开始贪心,想要把正片草场下的银色泥土都挖出来。
他在镇上买了锄草用的药,他把药洒在了草场上,他的羊吃了草,被毒死了,那些草也被药除净了。但是牧羊人不在乎,他每天拿了很多很多的银色泥土去卖,赚到了很多的钱。
后来,一阵以前从没有过的大风刮起,没有草的保护,银色的沙子被风吹得漫天飞扬,草场被淹没,树林被淹没,小镇也被淹没,后来,那里变成了一片银色的世界,到处都是银色的沙子。
——
啪啪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一个穿着斗篷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你瞧,那边,”他抬手指向营地的一角,那里有一群羊,羊群中间站着一个牧羊人一样的人,“他,就是那个牧羊人。”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就是那位猎人啊。”他的面孔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中,给人带了几分神秘的感觉,“下面就来听听问道故事吧。”
他的语气不容质疑,也没有人想要反对,他的声音太好听了,让人无法控制地信服而且想要沉沦其中。
—柒:神食记—
美食,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事物了,比神的存在还要神奇,没有任何人能抵挡美味的诱惑,连神也不能。若是有谁能够抵挡美食的诱惑,那么只是那道美食不够美味罢了。
这世间最美味的佳肴,是一道汤,工序复杂,却也简单。
将第一种食材用一种酒水腌制,再细细融入另一种酒水中做成的酱料,甚至可以将腐肉变得美味。被酱料腌制的肉,煎过之后肉质会达到最佳的状态,这时加入清水,煮沸。
到这里便只差两味调料了。那两种调料,一种生长在青草之下,被岁月染得十分好看,另一种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品尝美食确实享受,然而制作美食的过程,更是一种极度的享受。
——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该上路了。”
“这算什么故事啊!”小女孩不高兴地说道,这分明就是一段不明所以的食谱么!
“这是一整个故事。”斗篷人倒是不生气,遥遥望了眼正在缓缓升起的朝阳,斗篷阴影外的嘴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显得他十分愉悦。
“他们要去哪里?”老树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们该去的地方。”
初升的太阳如一团金色的火焰,远处的山峦仿佛在冒着热气,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斗篷人衣袖一扬便消失在了老树下。
“亡灵啊,却是是一味极好的佐料……”
—结—
为了这道美食,他从未亲自动手,只是引导着食材们去追随本性。
他用一整个小世界做锅,用神的血液去腌制调料,用调料腌制了一整个小世界的人,最后用银沙做调料,在加入那些死在各个小世界的人的亡灵,用一整个大世界做了一道汤。
然而,谁又知道,或许他也是哪道佳肴中的一部分。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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