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魏秋雨和我说，她想去玩，就在这个周末。
“哪儿？”
“宋城体育公园。”
“干啥？”
“运动啊。”
这等于废话，去体育公园不运动就和去网吧不上网一个性质，不过二者又一个简单而巨大的区别，前者我可以去，后者我未成年就不能去。说实话，去那，我真不知道能进行啥体育活动。
“你准备怎么运动？”我想问问她想干什么，说不定我们能一起。
“我想练练篮球。”
我说，哇，你怎么和其他女生的运动项目都不一样啊，别人是乒乓球羽毛球，小鸟依人的，你整个比你头都大的篮球。
魏秋雨说，她本来就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并且，她的篮球技术不好，所以一直在练习，希望我能帮他。
这让我心惊肉跳，我的技术真心不好，打球基本没赢过，这铁定是不能去的。
“好，这周日我陪你去。”
我感觉气血上涌，光怪陆离，天昏地暗，阴阳颠倒，隐约觉得自己有些扁桃体发炎。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去了，这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有许多事都是莫名其妙发生的，其中因果许多哲学家思考终身也没能想出来。
我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我会把自己绕进去，我现在只想魏秋雨开心，以及想起早已忘光的上篮步伐。
周日，我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我晃晃悠悠的跑去宋城，隐约间我好像出了门，好像上了车，好像走进了宋城。我只记得出门前包里放了许多农夫山泉，直接在那买水要贵死。
我脚下踩着湿湿的泥土，这泥土从地球形成之初就开始存在，一直到现在才慢慢堆积到了这个程度，现在正被我王晓踩着，我觉得我简直太混蛋了，这是对上古之物的一种亵渎，我内心浅浅地有一层愧疚，要不是地球上还有许多人踩着，我的愧疚会更深。
放眼宋城，其实就是一个小山丘，季风吹过我年少的胸膛，我的睡眼完全睁开，早上宋城弥漫着雾气，阵阵微醺。天地混沌，就和创世之初一样像个鸡蛋。那鸡蛋怎么来的，为什么我会想到鸡蛋，鸡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会把自己绕进去。这时，魏秋雨从“鸡蛋”中走来。
我和魏秋雨走到球场，场内一个人都没有，我说我只会上篮，魏秋雨说那就练练玩玩。
整个早上篮球场都没啥人，前前后后来了个小孩，小孩打了一会球就坐角落里喝农夫山泉，眼睛一直盯着魏秋雨的腿，坐了一个上午。
我也不大想打了，就坐角落里喝农夫山泉，眼睛一直看着魏秋雨的腿。我想雾这么浓，空气这么湿，魏秋雨不冷吗，她不知道天气吗，她如果知道她会换一条长裤子吗......
我很想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不会把我绕进去。
这时，小孩扔了瓶子起身走了，魏秋雨坐到了我的身边。
魏秋雨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面是短短的运动裤，顺着修长的腿再往下是一双蓝粉色的运动鞋。她的皮肤上有许多细小的汗珠，有点蒸发了，有点渗进衣服里。怎么看，魏秋雨都是一位好看的女孩，让人直勾勾的。
她的衣服微湿，和许多同龄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们一样，我可以清楚地看见魏秋雨的内衣，从肩带到白边，我看得十分认真，仿佛在读一本著作。这可是许多少年青春期的美好遐想啊。我在思考，魏秋雨为什么要穿这个，穿这个中午不热吗，但不穿我会看到啊，要是我王晓不存在她是不是不穿呢......
我们的汗水渐渐被破雾而出的太阳晒干，分子不停无规则运动，魏秋雨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清香。日近中午，篮球场旁是高大的乔木，一片片叶子的影子在我们头上，开玩笑似的摇曳。
魏秋雨有些脸红，这应该是热出来的。
“王晓，你想啥呢，都出神了。”
“你冷不冷。”
“不冷啊，你之前想啥呢？”
“你。”
魏秋雨的脸更红了，这应该是太阳已经当空照的缘故。
“再之前呢，再再之前呢？”
“鸡蛋。泥土。”
魏秋雨鄙夷的看着我，一种特殊的眼光。
我认真的和她讲，这泥土从地球形成之初就开始存在，一直到现在才慢慢堆积到了这个程度，刚才正被我王晓踩着，我觉得我简直太混蛋了，这是对上古之物的一种亵渎，我内心浅浅地有一层愧疚，要不是地球上还有许多人踩着，我的愧疚会更深。
我还要说鸡蛋，这个宋城的地形是圆的，早上雾气混沌，就像鸡蛋一样。
“王晓，我觉得这样特别好。”
我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啊？”
魏秋雨说：“因为你是王晓，我是魏秋雨，我们互相喜欢。”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仿佛那几个听齐老师讲《十日谈》的老师一样。我觉得这姑娘老说废话，刚才这句子解释不通，又好像解释得通。
“我很开心，因为我是我自己。”魏秋雨迎着和风，头发轻扬。
十六岁的少年像天空一样蓝，总有一朵白云会慢慢飘来。
那年我十六岁，篮球场的地面被太阳照的软软的，我的身后有一棵树，树上有许多叶子，魏秋雨傻傻的坐在树下，我喜欢她喜欢我的样子。
我当时就这么想着，有点明白她说的又有点不明白。我也觉得，这样特别好。
我从地上站起来，我要接着打会球。魏秋雨问我明天奖学金颁奖大会，几点开始。
我一拍脑袋都给忘了，明天学校颁奖学金。
我说这事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魏秋雨说没事，她领了钱，请我喝奶茶，就当谢谢我来陪她打球。
我们又打了会球，我一个没进，我觉得十分丢脸。之后魏秋雨和我便收拾东西，回家写写作业了。
我在路上埋头走路，阳光下斜，长路漫漫，我觉得人生长的很又短的很，但我想一直就这么走下去。
【校园】初中时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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