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此情可待成追忆/（7）
第二天果然阿九还是来上课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女生们嬉笑打闹，有时还和初中部的小学妹一起讲那些无聊的笑话。下课了他依然去打乒乓球，上课依然心不在焉。
很多很多都和以前一样，只是他再也没有坐在我的桌子上和我一起玩纸飞机，再也没有听到他对我说：“丫头，放学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再也没有见他在我面前哈哈大笑了。
虽然有很多都和以前一样，但也有很多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确已经不是以前的李九歌，就像我白画，已不是以前的那个白画一样。
我总是见他突然望着窗外发呆好久，总是见他打完乒乓球大汗淋淋地经过我身边时皱着眉头什么也不说就那样走过去，总是在放学后一个人不知跑到了哪里。
可是有一天，他被老师亲手抓到在厕所抽烟，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训斥他时，他无所畏惧地高昂着头，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把老师气得再也懒得理他。
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都那样重复的过着，我依然卑微的守护着我那所谓的爱情。
我和苏遥从此不再陌生，可我们之间也只是最最普通的前后排同学关系。
可即使这样，我也并没有以为有何不好，在我的意识里，只要我们不再是陌生人，其它的不重要。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场考完，同学们都走光了，阿九第一次坐上我的桌子，我有刹那的恍惚，有多久？他没有再坐过我的桌子了？
我微笑着看着阿九，现在，我总是习惯微笑，微笑让我变得更加温暖，虽然好久我才适应过来。
阿九敲着我的桌子，帅帅地挑着眉说：“丫头，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丫头，阿九又叫我丫头了。这让我欢呼雀跃起来，我高兴的一口答应：“好！你等我收拾收拾。”
阿九默默地看我收拾书包，现在，书包里放了满满的书和习题本。
我要好好学习，这样才有机会拉近我和苏遥的距离，所以我除了拼命学习，别无选择。
出了校门，看四周没人，我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书包提在手上，和以前一样踢着空塑料瓶子，竟让我觉得那么轻松和自由。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非常怀念以前的点点滴滴，那个白画，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那时，她有最简单的忧伤和快乐，有个如哥哥般的阿九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比起以前，现在的白画，是多么的虚伪和寂寞。
“阿九，终于考完了。”我们默默走了好远，才发觉这一路阿九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种气氛非常奇怪，以前从没有过。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阿九点头，没再说什么。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默默地看着我，我慌乱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苏遥，他真的适合你么？”
他的声音很轻，但也还是触痛了我的心。我不敢抬头看他，怕他看见我惊慌失措的眼。
我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紧咬着下唇，我能感到有些许的血腥味，但我还是那样紧咬着，动也不动。
“丫头。”阿九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说：“我逗你玩儿呢。”
我抬起头，看到阿九一副得意样。突然我就很想揍他一顿，于是我对着他的胸膛，用力打了下去。
“白画……”“嗯。”
“白画。“嗯。”
阿九微笑着，什么也不说，只是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不知为什么，我也只是乖乖地应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画，你的名字真好听，就像你的人一样，像一副纯纯的画，又像洁白的清香的花。”阿九拍拍我的头，微笑着说：“丫头，我们走吧。”
我很少看见阿九微笑，他从来都是哈哈大笑，总是一副快活的样子。他现在的样子如春天的暖风，让人觉得温暖又舒服，但我心里却有隐隐的难过。
“丫头，我真的要退学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脑子瞬间空白。我呆愣了半天，最后快步追上他，紧紧盯着他问：“为什么又要退学？”
“我啊，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了。”阿九指着前方遥远的山脊：“南方。”
“我不相信，阿九。”我摇着头，认真地说：“你不会退学的，是不是？现在退学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真的，白画，我从来都不骗你。”阿九的语气那么坚定，让人不得不信。
我无言地低下头，心里五味陈杂，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画面不断在脑中回放，一遍一遍又一遍。
那就是说，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一起走路一起大笑了吗？
阿九走到路边，坐了下来，玩弄着他的书包，我也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
“只是白画。”阿九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轻轻地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又笨，又不懂得保护自己，我总是怕你一个人会哭，会寂寞。”
我难过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大声地吼道：“那你就别走啊！你走了我就真的一个人了。”
我明显感到自己嘴唇在微微地颤抖，努力压制着不让眼泪那么轻易地流出来。
阿九微笑着转头看我：“可是现在，我不再担心了，因为现在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再孤单了。现在，你真的变了好多，你比以前快乐多了。这是我一直想看到的，我希望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快乐，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阿九，我站起身，迎着夏日炙热的阳光，狂奔起来。
此时，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肆意地倾泻而出。后面隐隐传来阿九的叫喊声，但我只顾往前奔跑着。
笨蛋阿九，你以为我现在真的快乐吗？没有了你，我就算拥有了全世界，又怎样呢？
我突然觉得，我就要永远的失去阿九了，再也见不到阿九了。
我的泪在烈日下很快蒸发掉，我甩甩头，停下脚步，微笑着，站在哪里等他。
我就那样微笑着，我决定，在阿九面前，再也不要哭了。即使分别，我也要微笑着面对，让他放心。
阿九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双唇紧闭，眼神忧伤，慢慢地，慢慢地，向我走来。
“阿九。”我笑容灿烂，等他走进，用力打了他一拳：“臭小子，怎么不躲呢？”
阿九皱皱眉，又轻轻拍了我一下头：“臭丫头，老欺负我，而我每次都让你……”
“死阿九，以后我就没有机会再打你了吧？”
“是啊！要不，我今天让你一次打个够，直到你打恶心了为止。”阿九站着不动，一副欠揍的模样。
“真的啊？嘿嘿……”我狡猾地笑着，结果，我围着他转了两圈，也没动他一下。
最后，我静静地看着他：“阿九。”
“怎么了？”他说。
“你还记得初三元旦节的那天吗？有个女同学把嚼过的口香糖弄到我的头发上了，你怕我去找她麻烦，所以你骗我是你不小心弄上去的。”我无奈地轻笑着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不是你，我知道你是怕我在学校树敌，不想我被别人欺负。”
“原来。”阿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都知道了啊。”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撅着嘴说：“后来，你用一把小剪刀把我的头发给剪短了，你还骗我说短头发比长头发好看，结果我回宿舍一照镜子，真的好丑。李九歌，你就是个大骗子。”
“白画，你的名字真好听。”
“哦！”
“白画，我再多叫几遍可以吗？”
“嗯。”
“白画白画白画白画……”阿九一直叫了十几遍白画，他的眼睛在阳光下，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般，显得特别明亮。
“阿九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白画，你先走，我看着你。”阿九微笑着，声音轻轻柔柔的，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
“不！我要你先走！”我几乎吼了出来：“你走！我看着你走远！走！走！”
“好，白画，再见啊。”阿九轻轻地说完，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怕我自己会哭出声来，我紧咬着嘴唇看着他，他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满眼的落寞与忧伤。
我们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单薄的身影在午后闷热的阳光中，显得更加寂寞和孤独。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依然站在原地，平静而哀伤。
阿九，再见。
你要记得，是我，白画送走了你。
【章节目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