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电话

暑假第二天，杜鹃就乘火车把小武送到300里外的济宁，让孩子的爷爷奶奶给照看着。因为疫情，七岁的小武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爷爷奶奶。

电话一：儿媳与婆婆

孩子送走以后，屋子一下子变得沉默安静，仿佛失去了活力和灵魂。张楚斜躺在沙发角落刷手机，杜鹃则在卧室里收拾孩子散落一地的玩具。

“豆腐——当当……”楼下间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和木头梆子的敲击声。一会儿，卧室里飘来电话交谈的声音。

杜鹃：妈，让我爸监督着小武，每天做100道数学题，写一篇日记，背一遍毛主席诗词，还有小学生必背古诗85首……。

老太太：他爷爷能看得了他呗？恁爸爸现在有点聋了，精神头也不行了。

杜鹃：妈，十点前必须让他睡觉，一天看电视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上卫生间别让他看漫画，你要不管，他能一蹲一个多小时……。

杜鹃：晚上睡觉前给他听故事，不听故事睡不着。

老太太：俺这里光有收音机，叫小武跟着他爷爷听《薛刚反唐》行呗？

杜鹃：……要不让俺爸爸给他讲故事也行。可千万别让他吃雪糕，一吃雪糕就不吃饭。

老太太：俺俩能管得了他呗？恁儿这个淘劲！

电话二：儿子与父亲

送走孩子，张楚顿觉无事一身轻，可又隐隐担忧着什么。忙完手头的事，在办公室沙发上刚躺下，又迅速坐起来，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张楚：爸爸，你辅导小武做作业什么滴别忒认真，听话最好，要不听，您别给他硬杠。这孩子逆反心理很重，很难管，在济南能把他爹妈气死，可千万别气着你喽！

老爷子：没事没事，小武这次回来进步很大，学习比以前自觉多了。进步很大！

张楚：爸爸，你量量门口上回画的标线，看看小武长了几公分？

老爷子：长得不少，我已经量了，得有四公分。

张楚：爸爸，你湊时间教他一套太极拳呗？这是咱家的传家宝，可不能失传！

老爷子：哦……

张楚：爸爸，你教小武练拳，他要是不认真、学得慢，你千万别生气！八十多岁了，呛不住气了……

老爷子：没事没事，你放心。

电话三：爸爸与儿子

放下电话，左思右想，张楚还是不放心，又给老太太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二老千万注意不能和孩子治气。说完还是不歇心，让老太太把小武叫过来接电话。

张楚：儿贼，干嘛呢？在爷爷奶奶家开心不？

小武：开心啊，只要不和你们在一起，就很开心！

张楚：……，儿贼，你得听爷爷奶奶的话，千万别气他们……，儿贼、儿贼……

老太太：别喊了，早跑了，看电视去了。

张楚：这个熊孩子！

张楚：妈唻，恁俩千万别和孩子生气，恁年纪大了，受不了！妈唻，你给我爸爸再说一声，千万注意！

放下电话，张楚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是不安稳，决定下个星期就回去，把孩子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