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睡前阿姨说买了杨桃,叮嘱我明天吃。杨桃这种水果在北方挺少见的,她告诉我吃杨桃是要切成一片一片的,应是以为我没有吃过杨桃。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吃过一次,因为稀奇,所以味道现在还记得,满含果汁,不过分的甜,微酸,所以口感很清爽。
我第一次吃杨桃的时候我小学还没毕业,三年纪左右吧,那时候爸妈还没离婚。杨桃是很贵的水果,因为当年交通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运输成本比较高,在北方的果蔬市场上,南方的水果都很金贵。而且那时候爸妈收入不高,我家也才刚买了房,背着一大笔房债,经济压力很大。所以在生活物资上就能省则省,基本上那些南方水果我小时候只是见过,但都没吃过。
上幼儿园的时候,曾有一次放学时看见来接孩子的家长带了荔枝给孩子吃,我站在推着高架自行车的妈妈的身边,很想跑过去捡那个小朋友吐的荔枝核,那个像麦丽素巧克力豆一样,又泛着光泽的小东西吸引着我。我捡起一个小圆核,我当然知道它不能吃,就把它攥在手里,一直走到家——那时的家还是城中村里租来的,装修简陋的、逼仄的屋,我现在还隐约记得,我珍惜地握着那个捡来的荔枝核走过的那条路,和那辆棕红色自行车。
后来我上初中,买了新房,贷款还完,家里条件变好,爸妈离婚。我到现在很爱吃荔枝,虽然容易上火,但每年夏天出荔枝的时候我还是要吃很多。其实真不是觉得荔枝有多好吃,我向来不嗜甜,荔枝的糖度对我来说有点高。那是一种执念,只是现在的我,为当年那个捡人家吐掉的荔枝核的我滋生出了疯狂的自卑,用一年一年新生的荔枝来填补那可笑的自卑。可惜如今我吃了很多的荔枝,没有一颗,能够给我和当年手中那个核,所给我的一样的乐趣。
我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家里虽然不会破费从西安的市场上买南方水果来吃,但是我把那时候经常去广西广东出差,他回西安的时候就会带一些南方水果回来,杨桃、杨梅、芒果也带过。杨梅是带的最多的,每次都是一大箱一大箱,吃不完还要在冰箱里冻起来,吃的时候,就是冻杨梅,白霜裹着酒红色的果实,同时满足了视觉和味觉的享受。我总觉得那时候西安的夏天远没现在这么热,阳光、蝉唱,带着冰碴的杨梅、妈妈粉色的雪纺睡衣、和发小在少发上又叫又跳地过家家,她永远是公主,我总是爱当王子会侍女,这些是我对那一段时间里的夏天最深回忆。芒果带到西安时,大部分都熟过了,已经有些坏,能吃的很少,再加上后来经常吃芒果,所以对它的映像并不深刻。
再说回杨桃。其实爸爸只带回来过一次杨桃,而且数量也不多,大概只有两颗。一天早上我去上学的时候带了一颗在上学的路上吃。应该是六月份其中的一天,因为那天早上天很亮,风微凉,小区里的树叶子抖地很轻捷,声音又脆有带着半干的雨意,且颜色也又青又薄。我啃着比手还大的杨桃,像啃着长条状的浅绿色星星,淡淡的酸味,像六月份将热却微凉的早晨。星星的果汁流了一手,直到吃完它很久我的手都还是冰冷冷的……
比起荔枝,我其实更迷恋杨桃的酸味,但不知为什么,后来总没再吃过。大概是我对于杨桃有种莫名的感情,长条状的浅绿色星星和模糊记着的那个六月份又亮又亮的早晨,还有那些童年,他们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不好,但是没什么代替得了,像是盆栽,原本种下的仙人掌已经死了,可盆也不愿意再接纳什么月季玫瑰。杨桃,它就只属于那个已经杳无踪影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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