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想响起,是一位老同学的来电,很久没联系过的老同学。
不仅很久没联系过,而且几乎没有联系过,作为同学的身份和关系则很老而已。
“在哪里啊?”老同学问道,这几乎是很多来电的开场白,也是中国人寒暄的套路。
曾经为了避免同学的打扰,说“我在广州呢!”谁知电话那头兴奋地说“是吗?好巧啊,我也在广州,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更有甚者,“正好,帮我从广州带点东西回来吧。”
诸如此类搞死电话诈骗的真实案例,活生生发生在熟人之间。
所以吃过几次亏之后,还是老实本分回答:“在家呢,在办公室呢,在外面忙着呢。”
这样的回答几乎天衣无缝,也实事求是。在家表明陪着家人,不方便出来;在办公室表明正在加班或者工作,无暇见面;在外面忙着,明摆着自己很忙。
不过中国人死要面子,直接拒绝似乎有点于情面上过不去,所以又会软下心来说:“什么事吗?”或者装作吃惊问道:“你到湛江了吗?”
“没有。”老同学回答道,“就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炒原油?”
“原油?”
“我看你之前在同学群里发美国原油和股市的有关信息,以为你也炒原油。”
“我只炒股,不炒原油。”
“没有就好。我身边有人炒原油亏死,不仅亏本金,还欠一身债。你没有炒我就放心了。”
顿时一阵温暖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愧疚。
我哈哈大笑,一来为隐藏内心的五味杂陈,二来确实为老同学的真诚关切笑出一片晴天。
最近原油市场跌得惨不忍睹,现货市场跌到20美元以下,期货更是跌至负40美元,卖一桶油还要倒贴40美元。很多专业人士纷纷出来解释,这是因为原油储藏空间已满,即使储藏也需要高昂的仓储费。原油很特殊,不能现用,更不能随地倾倒,否则面临严惩。在如今供大于求的状况下,才会出现如此荒唐的价格。
资本主义的市场规则,被很多人视作无上公平的宝典,甚至诸如索罗斯之类的资本大鳄,通过狙击别国的金融市场、汇率市场,进而搞垮他国经济,也被视为正当合法的手段,被无数著作收集作为经典案例,索罗斯等人也被世人当做英雄膜拜。
不可否认,资本主义擅长设计非常精妙的资本游戏,一个非常简单的借贷关系,照样玩出花来。银行一般只为有钱人服务,毕竟有钱人有资产,有信用。但有钱人毕竟不多,银行业务范围受到限制。为了拓宽业务,银行开始为工薪阶层打开一扇门。由于工薪阶层的偿还能力有限,信用也有限,所以称作“次级信用”。给次级信用的人贷款,就称作次级贷。
为了防范次级信用的偿还风险,银行需要拉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必须具有雄厚的资金实力,还必须具备非常强的风险化解手段。于是雷曼兄弟加入其中。
雷曼兄弟说,你把次级贷的债权转卖给我,我给你想办法。于是,雷曼兄弟将次级贷债权拆分若干份小债权,经过精心包装,广告宣传,又分别卖给投资客。
这样,银行独担贷款风险,变成由雷曼兄弟以及众多投资客的共同风险,风险分散也就意味着风险降低。
然后雷曼兄弟依法炮制,收购银行大量的次级贷,再拆分成数量庞大的小额投资债权,而且还将这些小额债权和其他不同种类的债权进行排列组合,设计出品类繁多、风险等级不一的理财产品,打包卖给不同风险喜好的投资客。雷曼兄弟也因此赚取巨额利差和理财费用。
然而好景不长,“次级信用”贷款人陆续出现无力偿还贷款,进而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触发雷曼兄弟资金链断裂,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到地狱,资本大厦轰然倒塌,并由此引发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
老同学估计也深谙资本市场其中的猫腻,深怕我受资本主义荼毒甚深,一不小心家破人亡。尤其在当今动荡不安的社会,一场疫情让世人见识了人类历史上从未见过的各种“奇迹”。
所谓“奇迹”,无非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底线。然而庆幸的是,某些底线不曾被认知所超越,那是经过亿万年而沉淀的人类之心,未曾改变,历久弥新,缺少的只是发现。
谢谢你,老同学。在雾霭沉沉的灰冷日子里,为我送来一抹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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