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崎顿了顿，接着说，“而且研究中心还有一个主研项目是记忆改造，可以将指定事件或时间的相关记忆清除，一般被叫做‘思想调整’。现在这项技术并不成熟，受改造的人可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记忆混乱，并且在试图寻找被清除记忆时会引起严重的神经性头痛。京奈和秋子也有可能在那里接受思想调整。”
“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要避免再和他们两个接触了，是吗？”芳芳忍不住沮丧起来。他们两个在本应无忧无虑的年纪居然遭遇了这些磨难。到底是谁的错？是自由公社还是全典？
雪城萤站起来，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想要安慰眼前这个快要哭出来的人：“他们对公社的事情知之甚少，既然只是送到研究中心，而不是马上派人过来抓我们，只能说明两种情况：其一，他们守住了公社的秘密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只是送到那里进行改造后释放；其二，他们不堪忍受审讯说出了一些情报，全典想利用他们将自由公社一网打尽。不论哪种情况，他们的人身安全暂时都不用操心。”说罢拉起芳芳的手紧紧握住。
芳芳一怔，感觉到手心里多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好像是卷起来的纸条。她不解地对上萤的眼睛，对方似是安慰般朝她笑笑便转身回到了电脑前。芳芳急忙攥紧手里的东西，装作不经意塞进口袋。
“不光不能接触，他们两人知道的据点也不能再次使用，包括这里。今天到此为止就地解散，下次计划进行前我会临时通知集合地点。”谷崎宣布。
芳芳与大家分别后赶紧掏出那个东西，确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早五点，学校后山，有事商议。”
睡得并不踏实，五点的天还未大亮，芳芳已爬上后山，望着太阳即将升起的东方出神。不知雪城萤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偷偷摸摸单独约我出来？
“这里看日出很漂亮。”
听到声音，芳芳回过神来，发现雪城萤不知何时已走到身旁。两人并排向东看去，地平线上方一片绯红。
“还记得昨晚那张照片吗？蓝色衣服的人，你觉得像谁？”雪城萤直奔主题。
“很眼熟……非要问像谁的话，眉眼跟谷崎很像。”
“我也这么认为。”雪城萤转过头，“这次事件或许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谷崎这个姓氏不得不让人想到四大门阀，我希望你帮助我一起查清谷崎胜四郎的身份。”
“坂田京奈继续禁闭，不做思想调整只出具调整证明书。仅对和月秋子执行思想调整。”松雪西子盯着通讯器上的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颇有些蹊跷。京奈与秋子作为同一事件的嫌疑人却由不同人员分开押送。观察了一整晚京奈，除了呼呼大睡，没什么特别之处。今天一早，和月秋子刚被送到，就收到对两个自由公社嫌疑人的不同处理指令，松雪代行官对于江口队长传达过来的讯息颇为狐疑。另一边，自由公社并没有给出新的指示，当下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关掉通讯器之后，她带上思想调整设备，朝秋子的拘禁室走去。
“你是和月秋子吧？”
坐在床边的秋子点点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松雪一手推门进入，一手提着个大箱子。
这位红发女士面无表情地向她解释了将要进行的处罚——思想调整。“进行思想调整后，你的所有关于自由公社的记忆都将被删除。你将忘掉自由公社，回到以前的生活。”记忆！它千丝万缕，互相勾连，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删除？秋子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松雪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面对着秋子整理设备，问道：“你有对任何器物过敏的经历吗？”
一直以来都很冷静的秋子突然想要大声呐喊。她从床上倏地站起来，把桌上靠近自己的笔、纸和杯子全都掀下来，松雪的箱子也差点遭殃。金属做的杯子砸落到地板上发出咣当的响声，跳动几下恢复寂静。秋子蹲坐到墙角，咬着自己的胳膊哭泣。
松雪并不惊讶，将散落在地板的东西捡起，然后缓缓走过去，轻轻地抱一下她。“相信我。”小声在秋子耳边说道。
随即，恍若无事的松雪站直身体，对着蜷缩成一团的秋子宣读流程：“根据目前提供的资料来看，你是在卯月十一日下午三点进入伊尹大学参观，所以我们的调整要从这个时间点开始。”
“......”秋子闻言身体不能自止地抖动，害怕不已。然而她口不能言，只发出一些呜呀不清的声音。不管刚刚松雪在她耳边所说是什么意思，此时的秋子除了害怕和心慌，已无法分出心神来考虑其它事情。
看小姑娘一副可怜相，松雪也不再言语，直接准备动手。她轻轻拂过秋子的肩膀，在被触碰的一刹那，秋子直接打了个冷颤。松雪再三尝试轻柔地抚摸，秋子便不再有多的动作来反抗，仍是低头啜泣。
松雪用右手轻轻抚着秋子的背，左手豁然拿出一只针管。无处可逃，被注射后的秋子逐渐安静下来，向后躺到松雪怀里。她顺势将人挪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座椅上，撩起秋子的头发，露出洁白圆润而细腻的少女脖颈。
提前植入芯片，甚至还没有经过成人礼——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就直接进入被全典实时监控的成人阶段。松雪有些惋惜，但又替这位年纪轻轻的反抗者感到庆幸。落到她手上进行新技术的研究，至少还可以留有余地。
属于和月秋子的芯片早就制作并测试好，关于她的未来规划一成不变——作家，一位创作儿童文学的优秀作家，将有一位与她同行的丈夫。松雪西子只是将芯片改变了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从表面上看来无伤大雅。
植入程序并不复杂，松雪借助专用仪器顺利将芯片嵌入昏睡的秋子后颈，便开始手动操作她的记忆影像。按照相同情绪算法：上学放学的途中、吃饭时间、一些与考试无关的课程、某几次参观“会面”都被一一调整。
由于抹去了某些生活中的记忆，被模糊时间两端的记忆反而会由于受试者不断的思索和回忆得到加强，那么秋子对自由公社的信念也会逐渐加深。这是一种有趣的实验，松雪在笔记本中写道。人为干预记忆这个理念早有之，前些年才渐渐有了实质性进展。松雪本人便是导师宫组教授的第一个实验体，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慢慢对人体意识感兴趣。相比一成不变的世界，还是人更有意思，打破这个太规律的世界不是比维护它更有趣？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