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以后，我终于等来了261路公交车。
后门开了，没有一个人下车，上的倒是不少，师傅不停地喊着：走前门！前门上车！
赶紧关门。
前门挤了一窝蜂，谁也不让谁，仿佛每个人都在赶着时间，稍微排个队就会耽误下班回家一样。
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塞进去，艰难扫码，找了个能扶的地方站稳，总算可以缓口气了。
低下头，我注意到了一个老人。
他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上，使劲儿探着脑袋，左右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什么呢？车里黑压压全是脑袋，什么都看不清。
老人还在张望，我还在看他。
突然，他身子一挺，神情瞬间不一样了。
我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子是最普通的样子，不漂亮，也没有打扮怪异，看着毫不起眼。
她左手拎着一个便当盒，右手抓着车顶的扶手，公交晃一下，自己也跟着晃一下，就像车上的大多数人一样，艰难地挤在晚高峰上。
老人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女孩子，眼睛里近似迸出一道光：丫头！丫头！
丫头回过头来：爷爷，你在叫我吗？
刚刚是你给我让的座位，对吧？
是我。女孩子笑着说。
你来坐你来坐，我坐挺久了，马上到了。老人挪了一下身子，打算站起来。
女孩子赶紧拒绝：没事没事，我也快到了，您坐着吧！
老人说，我已经到了。
那你要坐吗？她看了看我。
我不坐我不坐，马上下了。
老人抓着椅子边，颤巍巍地移动着，一点一点往前门走去。
您慢点，我扶住他，也往前门挪动着。
身后，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没有谁去动。
车上依然很挤，女孩子迟疑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坐回这个一开始就属于她的位置。
下一站到了。
爷爷，您该下车了，慢点。
老人扭头看了一眼刚刚的方向，小声告诉我：我去xx路。
那一瞬间，这张平实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它是活泼的、调皮的，如同小孩子一样可爱。
xx路和我一个方向，还有四站才到。
我也学着老人的模样，压着声音：那咱一起，我也去xx路，我们可以一块儿下车。
公交继续行驶着，在晚高峰的二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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