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一年到头都有人在忙碌地闲逛着,而春节快到了,街上红灯笼下映着的每副脸庞都有憧憬着某些东西的亮光,是不同于平时的。我坐在店门旁的小板凳上,后面靠着一家陶瓷工艺品的玻璃门,暗着灯的货架上摆着花式繁多的陶艺品,幽幽地透着寒意。
“小伙子,等女朋友吗,买束花吧。”很多时候,我在独处,听到这么欢喜的吆喝着沉浸在等候中的我,往往不会抬,不然就是背弃了自己的独处与等候了。知道不回答是解决不了人的兜售欲望的,我笑着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她花粉过敏。”挡在眼底的阴影又变回了霓虹。过了会,我开始想念那亲切的兜售声,甚至想念未曾见过的冻得红扑扑的脸庞。不知我在期待什么。
盘算着该怎么解释停留在此,时间倏忽一下就到了十点多了,照理她跟我一个班,只比我多费些时间换掉工作服,没理由这么慢的。我拉拢起外套的领子,遮住工作服,隔着半条街往店里瞄,还没走到灯光打不到角落里,就瞅着L跑了出来。她当然没注意到我,我也没看清是怎样的情况,这么匆忙,她甚至没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变回马尾。我被刺激了似的,摸着墙根冲,眨眼间就到了她身后。她像被猎人追着的野鹿听到了恐惧密集的脚步声,眼里的寒光一闪,该如何解释我的鲁莽。我打扰了她在在见不到光的森林里疾驰,耳旁的风怪我无心又刻意的莽撞,可她眼眶红红的。我怕她看出我超出我俩关系的遐想,只能伪装成普通的正常的打招呼者。
“你怎么还在这?”我急着摆脱自己的窘境,可却露出了个大破绽。
“嗯?啊呀,忙到现在了。”她无奈地撅起了嘴,“你知道吗,加班加点,兼职是没工资的呦。”
“没事,有工资不克扣就好了,我刚跟同学去了街后面的酒吧耍。刚要回家了,正巧遇到你。”
“是吗。这么晚回去你爸妈不管吗?”她没有怀疑我,假装没有怀疑我吧,她又失落地把头转回正前方。十色的光打在L的白色的棉外套上,晕染出迷醉的夜晚。
“男孩子有什么的,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我左右手绕在身后,不紧不慢的陪着L。
有一段时间她没说话,希望她也会怕,前面的路快到了尽头,有座大牌坊左右着
“你怎么回去呢?这么晚还有公交嘛?”她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小包。
“有啊,还早呢,坐的车十点多最后一班。”
“那你还好,我还要等班车来。”
再想说什么,话匣子是打不开了,冬夜里两旁不高的屋舍披着薄薄的一层纱,到了街口,一起往左边,纳闷。左边明明是只有我要坐的13路了,哪里还有定点的班车。很久的尴尬,上了一天的班的困意涌出了欲盖的眼帘,没有在打算继续插科打诨了。正好13路闪着前灯笔挺挺的开了过来,只好轻轻拍了拍像在发呆的L,“我先撤了啊。你一个人小心点啊。”说完就跨下台阶,头也没回,踏上了末班车。
车上,我好像看见了君某,一刹那开始有点后悔没陪着L,毕竟这么晚了。
感觉是从车上开始睡的,醒来却在自家床上。轨迹式的过活,有看到它的端倪,却怪罪于自己的软弱。
坐车,上班的路上,窗口外枝叶凋敝,不见明光。城市还是一样的让人不愉快,我在想,那些后厨们的老家是怎样的。荒凉或是热闹,城市里都没有这两样了。四川和贵州,我都没有去过,那儿的景色我想象不出来,但至少见过各类旅游杂志对两地的褒奖。现在的人都喜欢出去看看,看的多了,那些净土也就少了,那些没有人气的地方反而却越是令人神往。一切周围都在猛烈地缩小,像我二十岁的胸膛一样期待着膨胀,只有出去,哪怕是计划着远行,才能稍慰悸动的颤抖。
回过神来,就已经到站了。在家没吃早饭,在早点铺子里买了几个大肉包,呼呼就干吞了下去。走到店里,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也就低头闪过几个服务员,顺手抄起了抹布,就去干活了。L也迟到了,平时也没注意到,应该是迟到很多次了的。迟到,可能是拗不过被窝的热情,当着人面她也没解释什么,我却在二楼听着L和一个会计争执。L是被会计拉到二楼的,而我也在二楼擦着窗台,避开就多疑了,索性接着干活。
“你这个月迟到好几次了啊,事情我也从来不往上报的,全勤奖两百块小心领班发现给你扣了。”说她是会计,其实也就是个算账兼盘货的,年纪也很小,估计很L差不多。她说起话来也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听着背后禁不住凉了一阵。
“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有原因的。”她的委屈似乎不便透露,藏着掖着,东躲西藏。
迟疑了一会,会计还是没问透,“你以后注意点吧!我们之间倒没什么,老板知道了就不好了。”一会领班一会老板,小姑娘甩出靠山倒是一套一套,毫不含糊的。我是没心情听她再多说了,愿着L早点服软,也就消停了,可那样又不是那个滋味了。L没有出声,料想是不会再理论了。我也没回头偷着瞅两眼,轮着一扇扇地擦窗,从右边转到左边时,满园的凄苦破败尽收眼底。原来店的门面,紧靠着两所座老式的庭院,前面是厅,后面是屋,中间夹着小院落。只能怪发展的太迅速和直接了,有些店只有了门牌和前厅,后面的就闲置不顾了,脱了节,两者都只是残缺的存在了。只不过,早晨的太阳轻盈的跳动在屋后的黑瓦粉墙,青砖绿纱上,颇有时间停滞的闲适与柔情。
“看什么呢?”L撺掇到我面旁。她留在了二楼。
我光觉得欢喜,抢着回答她,“你瞧,好久没看到了。”
“没看到什么?”L这么问,我愈发着急了,眼前这样的景色不奇是真,但这样的早上它是这么的温柔的存在啊,让我想起了那对肉包子。如果可以长久的存在,谁都该有活出韵味的资格,是庭院的建筑的韵,还是包子的裹腹的味都无关紧要的。看不出来,我不相信,前面写的太平淡了。
指着那一方,L是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可她却隔得有我到这个庭院这么远。
“你昨天不是跟我一起等车的吗,今天怎么回事啊,还是睡过了?”问的时候,楼梯上咚咚响着,是君哥要拉我下去了。他的脚步显得紧张急促而又做作,甚至有点不真实,响声似乎也悠悠地漂浮着,半夜里准保吓得到人。L搭着扶手走开了,看了一眼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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