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农历的六月初四早晨,奶奶安然平静地,了无牵挂地离开了我们,那年93岁。她走完了那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到另外一个世界与爷爷相聚,却留给我们对她老人家无尽的怀念与哀思。
那天,刚好我爸妈和二叔家都把田里的水稻收回来并晒干入仓。记得最清楚的是妈妈说:“奶奶在世时每年最担心的是六月跟十月这两个收稻谷的时节,只有把稻谷收好入粮仓她才最安心。”听完这话,我泪流满面。也许是年轻的时候饿怕了,以前家里人口多粮食总不够吃,所以每每收成时节,只有看到粮食安然入仓,她才能真正安心。
奶奶一生受了很多苦,幼年经历了日军侵略潮汕,目睹新中国的成立,好日子没过多久中年又遇上了1960年中国大饥荒。熬过了那段苦难的日子,不久又爆发了风雨动荡的文化大革命。在爷爷饱受批斗,遭人扔菜叶子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她仍坚强地带着五个儿子,忍辱负重,日夜操劳。
记得奶奶生病前的一段日子里,每次回去,看到她在院子里步履蹒跚地走着。她的记忆力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好,但总不忘过来问一句:“孩子们都好吧?”临别总往我的袋里塞满了零食和水果,就像以前每次出门读书一样,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开。
回忆起曾经的时光,往事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最难忘的是奶奶煮的地瓜,那是我儿时最美味的佳肴。每次煮地瓜前,奶奶会把每一根地瓜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整齐地放到锅里面去蒸。小时候最开心的日子就是爷爷奶奶轮到上我家吃饭的日子,因为每到这一天我们放学就能吃到奶奶做的饭菜,蒸的地瓜。
奶奶是信奉神灵的,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上香。每次上香前,都是先把手洗净,然后把香点着,双手捧着,把香插到香炉里,然后跪在地上,对着神灵磕几个响头,嘴里念叨着大抵相同的话。无非就是保佑她的儿孙们,在外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态度非常虔诚。
我总是觉得这样一位善良勤劳的老人是不会轻易离开我们的,也因为长年在外工作有时会忘了留在老家的奶奶已渐渐老去。她孤独地守着老屋,年复一年。每到逢年过节,儿孙绕膝时,她的脸上也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转眼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好多年了。有时我总是在想,人死了以后究竟会去哪里呢?会不会多年以后,经历了轮回,我们又会在某个地方相遇,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对着我微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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