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这是“回忆是一片森林”公众号第187篇原创文章）

周末，小子从学校回来，和他妹妹商量后，决定要用压岁钱请我和妻子吃饭，既给我补过生日，又给他们的母亲庆祝即将到来的妇女节。于是，我们一小家子在附近的广场，寻了一家馆子吃晚餐。

馆子不大，隔成内外两部分，我们就在外面坐下。

刚看菜谱不久，坐在妻子对面的女儿就凑了过来，一脸愁容：“我后面那个小女孩，老是捣蛋啊，刚才还弄到我的头发呢。”

我这才注意到，隔壁桌有个小女孩，约五六岁，留着中长的黑头发，眼睛大而有神。她一会儿站在椅子上跳舞，一会儿转过身，将双手扒着椅背，显得很活泼。同桌的还有一女一男，看起来像是一家人。

女孩旁边的女人，背对着我们，没看清模样，只知道是短头发，正低着头玩着手机。对面是一位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左手横持手机，右手拿勺子先是轻轻地扒着饭，忽然就快速地丢下勺子，对着手机一阵猛戳。从动作来看，像是一边吃饭，一边玩着手机游戏。

在外面吃饭，一张桌子，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聊自己的天，点自己的菜，吃自己的饭，偶有交集，大体平行。

但毕竟是影响到了我们，我就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小女孩说：“小朋友，不要把手放到这边来哦，这里有人吃饭，不要影响了别人。”

小女孩那时正站在椅子上，可能没有想到我跟她说话，怔了一下，看了看我，转身坐下。女人和男孩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他们手头的工作。

从桌上的饭菜来看，应该刚吃不久。一家人，在饭桌上，各有事儿，各忙各活儿。好有趣的晚餐，好有趣的一家人。

“我以为她妈妈会提醒孩子一句，真没想到，她会完全不管。这家人——太有趣了。”我低声对妻子说。

妻子也压低了声音：“我刚才看了看，周围这几张桌子，都挺有趣。”

“先点菜吧，不管别人了。”我嘴里这么说着，心却充满了好奇。趁着等上菜的时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除了我们这两张桌子，馆子外面部分还有四张桌子，都坐了人。

靠近里面的两张桌子，出奇的统一，都是一位女子带着一个小孩，估计都是母子。孩子都还小，一个面对着我们，坐在婴儿手推车里，睡着了。一个也是身着幼儿园服装，正目不转睛地捧着手机，像是在看动画片。两位母亲，也都低着头，盯着手机。

中间的一张桌子有年轻的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兄妹、情侣，还是夫妻？我无法猜测。那时，他们正各自拨弄着自己的手机，等着上菜。我特别注意了时间，在等待上菜的10分钟时间里，他们竟没有一句话的交谈，也没有一个眼神的相望。

靠近大门的桌子上，则坐了两位年轻小伙子。各点了一份炒饭，还有一杯奶茶。一位小伙子一边用手机对准桌上的奶茶，一边用粤语说着：“你睇你睇，杯奶茶甘大哦。（你看你看，奶茶好大杯哦）”像是在跟热恋中的女友视频聊天，一脸幸福。说完，他又继续用手机对着其它东西，继续说着其它的内容。另一位小伙子似乎也司空见惯，只是一声不吭地，低头吃着炒饭。

我总算是明白了妻子所说的有趣了。

我总觉得，如若不是因为肚子饿了，他们估计也不会坐到一块。但倘若只是为了解决饥饿，其它的，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但这也只是我们眼中的有趣，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们也是有趣的存在。

就像此时此地，我似乎是唯一的一位父亲，而我们这张桌子，似乎是唯一坐在一起吃晚餐的。

不久，我们的菜也上齐了，看起来没有菜谱照片里的那般诱人。

孩子们各夹了菜给我和妻子。我们相视一笑，试了试，味道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