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野上我们一样无垠的回忆……
高三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回了一次读小学的地方。那儿已不是学校,早就变成了一座祠堂。据说那本就是一座祠堂;由一座祠堂变成一座学校,而后又变回祠堂,也算一种“归真”吧!而其中变化的过程,我却一样都没看到。这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内以为它是一瞬间成了这样,一瞬间又成了那样的。可它毕竟不是孙悟空,我也没有在写聊斋。
一个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所有的童年忆记几乎都在这里。那么对它留有感情,理所当然。那一日,天阴蒙蒙,我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我渐渐的走近,学校的大门换了,但大门所依托的门框依然默默地伫立着。我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它的斑驳,触手的感觉一如当年。便忆起,当年在这门口叫卖包子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婆婆。但却记不起我吃过的她做的包子的味?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干什么,还卖包子么?……记忆就这样涌了上来,模糊而又分明。
进得门来,清静和着往事扑面而来,我毫无防备,杵在那里,自先呆了。
大路两旁,与花圃的缝隙间,已长出野草来。时近年关,却也并不全部枯萎。花圃里杂草丛生,更是无人照顾已久。而花圃那旁我们曾经玩耍的地方,铺满了灰色残败的梧桐落叶。梧桐矗立着,三两片残叶还挂在枝头,摇摇欲坠。这一幕又让我忆起当年每学期开学时都要举行的班级卫生比赛。那时我们多么小呀,劲头却是那么大!现在想来,只觉得当时可真够“傻的”,只老师一句夸赞,便能豁出命似的苦干!就算是最调皮的那个,在这样的活动中也是愿意把攒了一个假期的劲头拿出来尽皆挥霍。哪像现在,这种无偿劳动我们是绝计不会为之浪费半丝气力的!
与这边残败的梧桐相对的是那一排随风轻摇的翠柏。读书时,只觉得这柏树十分高大,然韶华在这里匆匆过了六载,回来再看,却发现它还不如从前高大了。但并不疑惑,且清清楚楚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变得太多。我变了,所以心里迫不及待地想对这柏、这梧桐问一句:“还认得老朋友么?”他们或许已不认得千百个孩子中并不特殊的我,又或许认得,但也没有更多的情愫要表述。这样过客式的故人,太多!可却千万别对我抱有敌意,那一株被锯掉一段枝干以防止我们这些调皮鬼借他爬上围墙跳出学校的梧桐啊!我又一次抱住了他。“对不起”已说出声。树叶便有这么一片落了下来,成了千百万片落叶中的一片。
就这样,想起了她!
我曾愤怒她的愤怒,伤心她的伤心,留恋她的留恋,欢喜她的欢喜。当时觉得,爱她所爱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沉浸在这种自己制造的幸福中无以自拔。
会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会记录下她同我说过的一些有趣的话,会写日记,如果她同我说话了。会摘抄优美的诗句寄给她,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的送出过。会在经过她的桌前停留一秒,那多出来的一秒没人能够察觉,除了我自己,因为我总把那一秒无限放大,让自己觉得在她咫尺的地方陪她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毕业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告白,大家就这样各奔东西。
这些年,很多儿时朋友我忘记了名字,模糊了他们的相貌。关于她,我也只记得那年在这棵梧桐树下她傻傻笑着时的样子!正似《老男孩》唱到的——生活是把无情刻刀!连记忆都经不起他的雕琢。
暮霭沉沉的,是天空,也是现在的我,不是吗?我问自己——我是不是像个老头?却突然风中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在这祠堂的最深处,供奉着刘氏先祖。是他们在笑我吧,我也不禁笑自己。痞子蔡说,让我爱上你的,是我年轻的心.....
我好想对你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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