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现在只能感觉到晚钟,是行刑的时间,是抵罪的时刻。
我常想过记述此时心情的文体,散文、诗歌、小说还是杂文,那不过是和这惨淡情绪最抵触的鲠刺。所以在最后而有限的时间里,想到的,只有快点把那种感觉记录下来,在生命芦苇承受的最后时刻前,像珍奉遗产一样献上。
我听得到晚钟,因为我确实是有罪的。即便没有服药、即便没有下雪,但我还会发冷,还会唾骂自己,那一定是晚钟,它在催促我数落自己。我从小就有罪,爱背着父母偷偷玩游戏,但到面前时就会努力学习,做一个他们喜欢的好学生。我从小学就有罪,我是个学习上见不得人好的人,我嫉妒过几个朋友,还打压过他们,让他们流泪,还借此夸耀自己的成熟,感觉自己是成熟的政客。我初中依然这样,还害怕老师打手的体罚,哭过、逃过,甚至就此想辍学。可我熬过了初中,还考到了最好的中学的最好的班里,然后我不知羞耻,还妄想要谈几次恋爱,然后被命运重重的惩罚,学业朋友什么都没了。
我又感到了寒冷,这分明不是罪,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在那诉苦。是的,晚钟还在敲响,我时常叫死不活的负能量也是罪,我让信息圈内的好友沾染这恼人的尘埃,为何自己寻死还要别人赔命?如果不开心的人,有病的人不让别人感觉出来才是清白的,那么我是一个龌龊卖眼泪的小丑,只配被身边的声音叫喊着:“快去死!”。我曾经一直不知道这样的人是该怎样形容,但此时我听到了晚钟,我明白,那样被所有人讨厌的,要去死的人,应该叫做犯人。
我还是有罪的,因为我还会有幻想,还有那些发笑的念头。我想过咸鱼翻身,就像那些小说和电影动漫的人一样,翻手为云覆手雨,手握天下权,醉枕美人膝。可那在事实面前多搞笑。我还幻想过自己喜欢的东西成为自己谋生牟利的工具,写作、历史、评论,结果还是在犯罪,因为成功的条文里告诉每个人,要么活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要么就是活得富裕殷实。而我一直相当过一个规则破坏者,想象成为规则制定的人,给自己生路。
可是一切都是幻想,而且还有罪,因为晚钟在不停敲响,他要我寒冷畏惧,独自复述这些罪行。所以我想抹杀幻想,我想和那些犯过罪的人一一去道歉,再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罪。但即使这么做,似乎有,又似乎没有,那些控告方要么说我是一个开始现实的人,在挥手一巴掌补一句:“但还是太蠢。”要么低下头,摸摸我的头,低声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我听到的更多的,是那一大串的呐喊:“去死吧!”“你怎么还不死啊!”“你不肯死又不肯活,这真叫我很为难啊!”
所以我想试过这种赎罪办法,但我又看到那些在楼顶、阳台完成赎罪的人,被拉回去继续嘲笑,要么在行刑后依然被摄像机与笑脸注视,我想那也不是一种赎罪,因为他还在被惩罚。
晚钟还在响,可能我还要有罪去说,但我感觉又说不完,我想也许说不完这些罪之前,我的罪更被加深了。可能我会被继续扣上“散发负能量”的罪名,亦或者升级为:“靠罪恶吃饭赚钱的人。”我不是有智慧的人,我不能理解别人,即使处处躲着,也许也会侵害别人利益吧。
晚钟大概永远是不会停了,那么,我也不知道是该死还是该活,也不知怎么才叫去赎罪,我想到的,就先在这等一等,可能天上的神会发发慈悲,让我知道一个是死是活的答案。
禁断的毒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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