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5.19,还是那些熟悉的术前准备,5.20早上痛苦的穿胃管,这些其实我都不想回忆,我拼尽全力配合护士把胃管吞下去,只因为如果我吞不下去,后面会很痛苦,那是一种内心和身体相互拉扯和抗争的过程,我想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懂吧,就是一边你觉得要把这根胃管吞下去很难,你身体是很抗拒的,因为难受,但是另一边你的思想在告诉你你必须要吞下去,无论你有多难受,你都必须要努力去做这件事,只能一鼓作气。每一次穿胃管,我都能感觉我妈在一边难受的不能自已,因为我看到护士给别的病人穿胃管的时候我都觉得很难受很难过,何况她是在看我受罪呢。
进手术室,还是那样的密闭空间,很冷,每次进手术室之后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手术室里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躺在那里等医生,虽然前面几次的手术我已经很熟悉手术室的环境,但是我依然恐惧,冰冷的房间,一个人躺在手术床上,护士把我手脚绑在手术台上避免乱动,我不知道别人在手术室被绑住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我每次被绑住手脚的时候会感觉自己很狂躁,即便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一旦先绑住了手脚医生又很久不来的情况下我就容易情绪失控,不能动了我会感觉失去安全感,连手都不能抬起来这件事让我非常难受,但是我尽量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静下来,闭着眼睛睡觉,还好每次我都静下来了,不过这个问题后面还是有一次我控制不了自己,结果被医生护士打了镇静剂,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后面讲到那里的时候再聊这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可能是医生给我吸了麻药之后吧,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几点了,睁眼的时候听到主管护士再叫我,余沛瑾余沛瑾快醒醒,我问的第一句话我记得是我在哪儿,护士说你回病房了,嗯,然后我又问了句几点了,我妈说快6点了,我说,做了这么久吗,我妈说嗯,接着又昏睡过去了,后来医生告诉我,因为之前的腹腔大面积感染导致我的腹腔粘连严重,一上午都在松解粘连,到了下午才正式开始吻合术,所以才做了这么久,但不管怎么说,在医院待久了,我已经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手术下来回病房是好事,如果去了重症监护室,就太不好了,所以听到我回的是病房,我也算是放心了。
医生说手术是成功了,但是后面就要看我的肠子的吻合口能不能长好,因为我的整个小肠之前都受伤了,在吻合的时候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使用了最好的小肠吻合器,但实际上也不能保证我的肠子能够直接就自己长好,医生说,如果吻合好了,引流瓶里不会出现肠液,如果发现引流瓶出现了肠液,那说明肠子自己没长好,出现了破口,所以肠液从引流瓶出来了,如果是出现了,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它自己慢慢愈合,如果三个月自己不愈合,就必须再次手术重新做吻合术,这些东西是在术前其实就有交代,我们就只希望能顺利长好,不出现问题。
但有的事情不是我们想它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它就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能老天爷觉得对我的磨炼还不够,于是预料之中的担忧还是发生了,漏还是在手术出来的当晚就发生了,术后麻药的作用还没过,整个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加上伤口的疼痛,动也不能动,知道漏发生了心情很复杂,对我来说一切都太难了,难到都已经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心情,可能是失望,难过,悲观,绝望各种情绪一起袭来并且交织在一起时的那种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妈当时也觉得很绝望,她没说,但我感觉到了她的慌张,第二天主治医生来查房,说了句只有等它慢慢长了,加油嘛,好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其实除了他说的,我还能怎么样呢,到了第二天,我已经又再次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情,我想我就是这样吧,习惯了晴天霹雳,然后也学会了快速的接受现实。
手术之前医生说之前的造瘘口是个污染口,还有我身体很差,所以很可能术后伤口还是会感染的,其实对于我来说伤口感染也算是个小事了,忍受疼痛的能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病痛之下越来越强,果然也不出医生所料,该感染的都感染了,每天依然是大换药小换药,换一次药就跟杀猪一样,不是我怕疼,是疼的时候喊出来就不感觉疼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每天看着引流瓶的肠液发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自己长好,而且,究竟能不能自己长好也是未知数。最难受的还是穿在鼻子里的胃管,每天的胃液也不少,医生说不能拔胃管,胃液从胃管出来,减少胃液下去的几率,以免给肠子造成负担导致破口愈合不了,也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再说,就算能吃,鼻子喉咙里穿着一根大粗管子,鼻子和喉咙都痛得吞口水都吞不下,话都说不出来,能不说话我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别说吃东西了,啥也吃不进去啊。
我妈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拔胃管,医生说起码要等到肠液不从引流管出来了,都下去了我自己排出去了,说明我肠子已经通了长好了,才能取,我只知道听到这个的时候我情绪很不好,因为这个胃管太难受经常让我觉得很烦躁,就是那种可能一激动就想要伸手自己拔了算了的感觉,但是我还是不敢,因为医生说了胃管不随便拔,万一拔了你胃胀还不是得再穿回去那日子更不好受。怎么都不行,实在是憋屈,那时候真的觉得是想死都没勇气,活着又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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