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女人看中了某一样的东西,有时价格昂贵,有时也不一定。她掂量半天,说:“算了吧。” ——那是她明事理。她懂得寻常持家过日子,不仅要量入为出,更要收敛、要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是特别需要的东西,哪怕再喜欢,也不能一味买买买。
可是,这一点儿也不等于她不喜欢那样东西。
如果女人想去一个地方,到某个周末你突然说可以和她一起去,结果她却回答:“算了吧。”——那是她善体贴。她体谅你养家糊口的辛苦,想让你好好休息。
可是,这一点儿也不等于她不想去。
……
然而,天长日久,女人明事理、善体贴的次数在时光中累积。渐渐,渐渐她的喜好,她的心情,她的情绪……便被忽略了,莫名其妙地被冷落了。刚开始意识到被忽略的女人,会争取,会抗议,会用力企图找回被重视、被呵护的感觉。于是她唠叨,她抱怨,经常借题发挥,小题大做——然后她的明事理、善体贴益发被遗忘了。男人不知道她其实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想要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大,并和她一起在还能够弥补的时候尽量弥补。——他却只是认为她“变了”,不再小鸟依人,善解人意,从一个温良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令人厌烦的黄脸婆。
月亮的脸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改变的。
若干年以后,无论男人提议为她做什么,买什么,想要和她说什么,女人总是习惯性地低下头,淡淡地轻声说:“算了吧。”
那是她独自流泪、独自委屈的所有暗夜的总结。她累了,也懂了。你不在意她,她付出再多也没有用。你曾经许诺过的“珍惜”终于随风而逝,她怎么证明也是徒劳的。——这个时候她这一句“算了吧。” 不是无计可施的懒散,而是彻底看透一切的心灰意冷,是自认无能为力的放弃。用力抓过,抓不住,那就只能放开了;刻意坚持过,没有结果,那也就只能算了。此时如果你要走,她不会挽留;此时如果她自己决定走,必然不会再回头。
而两个曾经手牵手、肩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分道扬镳,一个上了阳关道,一个上了独木桥?!一段感情里,最令人痛心的不是情深缘浅,而是明明是天作之合的两个人,一起走着走着就散了——男人总是觉得自己委屈。觉得自己辛苦养家糊口,又没有琵琶别抱,何等无辜!全是因为女人太贪心,太无聊,太不切实际,因为女人“变了”。
而女人,那个明事理,善体贴的女人,她从来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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