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后,我屏蔽了很多圈子,躲避着各种聚会。
又要经济独立又要坚持理想又要保护感情的路并不好走,所以并不想和过往的人有太多交集。
偶尔不得不见面的场合,比如谁的婚礼,比如一年一度的聚会,都很想把自己变成隐形人,缩到角落里。朋友们一如既往的过得很好,是件好事。只是我无法摆脱比较的阴影,总是轻易陷入自卑,不愿开口。
所以一直处在一种沮丧、自我安慰、再次沮丧的死循环里。
常常自我怀疑。
这样的心情,蔺知道的最清楚。
我不喜欢祥林嫂的形象,一直想要避免自己落笔去写这样的情绪,也一直想要避免太过频繁地向别人提及。石头墙是在找到工作的那几天开的,勤奋了一阵子,陷入这种情绪之后,就逼自己封了笔。
才过了这么短暂的一生,就已经用了四分之一的时光竹篮打水,你拼命追逐三年的东西,到最后才知道是一场镜花水月,那害你竹篮打水的人还是至亲。这样的经历重复两次,在世界的横轴上大概也排不上几名,只可惜我心态软弱,始终跨不过去。
所以其实和蔺提起的很频繁。非常。
感激她竟然也能在听过这么多遍重复的故事后,还没有离我而去。
笑什么笑,不如丧一个吧。
丧,是个网络时代独特的,略带自嘲和卖萌的悲观形容词。
我还能说自己丧的时候,真的算是处在很好的状态了。
其实更多的时候,是绝望。
这个词很重,好像不应该出现在二十几岁的人身上。但六年前开始,我就渐渐陷入绝望的惯性,由不得自己。
人生有几个六年由得你竹篮打水呢,活在当下的人还好,目标太过明确,临门一脚却被人扭曲才是要死要活的痛苦。
那之后有了很多听不得的地名和数字,偏偏身边的人总爱频繁地提起。
妈妈总觉得丧是不对的,所以很喜欢在我难受的时候要我笑一个看看。
那种时刻的心情没法描述,像是一只手从背后拧了心脏一下,血流凝滞,痛得想死。
她大概对自己的做的事情有什么后果并没有太深刻的意识吧,很多人都这样。这样的生活反而轻松快乐,不像我们,总是输在想太多。
昨天蔺打电话来,也陷入了丧的氛围,我们反倒兴致勃勃地聊了很久。
一个人丧是孤独,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一起丧,反倒因为有了陪伴而能高兴一点。
我们感叹为什么六十分万岁的风气从大学延续到了人的一生,感叹知乎里面自律的精英分子众多,现实中却寥寥无几。
聊着聊着就话题终止了,因为早就有了结论,没什么好讨论的。
两个人就隔着电话,盯着同一个做工精美的小镇养成游戏,感叹里面丰富的细节。
我常常觉得悲观主义者也有幸福的可能,彻底接受人生必丧的命题,反而会珍惜偶尔难得的好天。
大禹治水,胜在疏通。
要承认自己过得不好,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实在怕一旦开了口,服了软,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讨论这样没意义的内容。
情绪是最没意义的东西,尤其是负面情绪。大部分人处在平和状态的时候,很难感同身受。
所以聊完归聊完,还得回到现实生活里面,想办法过得更好一点。
蔺打算学点什么新的东西,逼自己变化。
我呢,虽然重新开始了三天就因为各种原因停止了运动计划,还是想看看这次自己能不能在三个月内把Insanity做完。
当你对未来无能为力的时候,就着眼当下,做些你能做的事情。
这不是鸡汤,这叫方法论。
我喜欢。
下面这些话,其实又是另一个话题了。
但是依旧丧丧的,所以不想再重开一篇去写。
从前写过,在《百分之六》里面,大部分人对于工作是得过且过,及格就好的。更不可否认的是,即使是以这样的心态工作,很多人也能凭借把“年份”偷换概念成“经验”,获得还不错的待遇。
我最受不了的三件事:忽视细节,没有美感,以及无意义的对话。
可惜的是这都是八九十分以上的要求,很多人懒得管。
这是个必然现象,我们的父母辈大都经历过饥荒、文革,一个造成物质匮乏,一个造成精神匮乏。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两件事造成的心理阴影还在,所以他们常常忍不住要去争抢资源、贪图捷径。
所以环境才如此颓废荒凉,人们除了家长里短劣质节目之外,没有话题可谈,即使在工作的时候。
看似已经繁荣的文化,依旧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
所以接下来的几代人都会经历集体性的阵痛,基本面的改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种时候,每一个求变的人,都像是在孤军奋战。
我对蔺谈起之前的一段犹豫,想要把一套优质的艺术启蒙的书送给我喜欢的小侄女,可又怕她真的有了对美学的追求,会像我们一样陷入现实和理想差距的纠结。
蔺说,就让她去挣扎。阵痛本来就是破茧的过程。
我们都该这样。
接受大概此生都要贡献给这挣扎的现实,能改变世界一点,就改变世界一点。
直到我们都改不动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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