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远在千里之外娘亲的电话:“凤儿,过段时间,放暑假你回来也不?娘在地头种的玉米苗已经长得与我齐肩高了。等暑假你们回家就能吃新鲜的玉米了!”
“凤儿,毛豆放暑假没?你啥时候回家?”
“凤儿,妈在菜园子里种的夏土豆,绿茵茵的长得可喜人了!你不回来么?你要回来跟我下河沟底下,看咱家那一排菜院子里,种的黄瓜早就能吃了,豆荚腕子上的豆荚荚,一串一串,多的我们都吃不完,你爸说,怕你到时候回家了,豆荚长的老了,咬不动,就不好吃了,你爸让我摘了一小筐,豆荚在开水里走了一下,凉冷后包了保鲜膜,放冷藏柜,等你回来还能吃!”
“凤儿……”
上了年纪的母亲,最近这几年,在电话里讲话越来越多。总是颠三倒四重复着她那几句耐人寻味的唠叨。
我们村的美景~乔家枣坪村隔在10年前的我,肯定早就不耐烦把电话撂了,而且脾气呼呼就会上来:“妈,你咋,这么能翻,一句话能说好几次,我耳朵听的都快要起茧子了,你烦不烦,妈,我忙着了,我挂电话了啊!不和你说了,尽说些没用的。”
但没隔几天,母亲的电话又来了。一看是老娘的电话,我就又犯愁了,这老太太的三字经,又要没完没了……
后来我有了一个好的办法来对付老娘烦人的三字经电话。既不用让她担心我,又能躲过接电话,她永远就重复的那几句话。
办法就是,只要下班回家。老娘来电话,我就把电话给我老公,让他接,“来,过来老公,烦人的你老娘又来电话了,赶紧接电话。对了,就说我不在家。”再后来经常是我老公接电话,娘就只简单的问几句,比如:我们一家三口身体是否健康平安。等女婿一一报告完毕,老太太就乖乖地挂了电话。”
记忆的坛子,就这样的在不经意间给打开了,往事就像坛子里的清亮的水照着蓝天一样,清凌凌的展现在你的面前。
娘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其中我是最小的一个,我从小身体不是很好,难养活!总是三天两头的生小病,总让爹和娘担心我,至此五个孩子中爹娘对我的呵护与宠爱,比哥哥和姐姐们相对多一些罢了!
还记得那年我与娘的战争,其实那会娘是疼我,才那样惩罚我。但我那会不理解,也不曾体会娘的良苦用心,那会总觉得娘很是讨厌,很讨厌的一个人,所以成家以后,能躲娘多远,就躲多远。
直到我的宝宝上学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上学那会捣蛋,不爱学习娘是有多伤心的。
还记得那会,娘常常说的一句话,你哥哥,姐姐们都长大各自已经成家了。
你从小一直都学习好,娘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你是娘的心头肉,也是念书的好苗子,娘从小就不识字,觉得不认字挺亏的,总想让我的孩子好好念书,有文化,长大有出息,能干大事。
那会小的时候总觉着娘说啥,都是对的。所以从小,学习成绩就没落下。曾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年,由于阑尾发炎,刚开始没做手术。
因为那会做手术必须在我们那个小县城的县医院做。医疗条件又不好,去市区的大医院,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医疗费。所以爹告诉娘说:那会,我的姑姑就在县医院病逝的,当时姑姑是急性心脏病突发,在县医院抢救,没治过来。
从此以后就给爹心里留下了阴影。就害怕我去了县医院,怕万一出不来。在加上爹还懂一些中医知识,经常给别人还瞧个小病啥的。所以爹就成了我的专职大夫,那年夏天我不知喝了多少,爹和娘在大山里给采的中草药!
可后来我还是没坚持下去,最终做了阑尾小手术,说是小手术。但我那年差点没能活过来。是因为小县城医院的麻醉师太不靠谱了,给打三个小时就醒的麻醉药,他给我一针打下去,我竟然全身发黑,口吐白沫,昏睡三天三夜后,才断断续续的醒过来!
不知咋滴,听娘说:我在昏迷中,一直在喊娘,喊一声娘,就又昏死过去,啥都不知道了!也许因为这次把爹和娘吓着了!从此病好以后的我,在家里变得特别任性,连同哥哥,嫂嫂,姐姐,姐夫们。都在惯着我!宠着我!爹和娘宠爱我,那就更别提了。
因此,生病的那一两年我就没去上学,休学一年后,我去学校上课,正好遇上老师发卷考试。我的数学成绩竟然还是得了全班第一。(注释:在生病期间,二姐一直辅导我)老师夸了我,娘更是高兴的不得了。抱着很大的信心想把我培养成才。
可到了中学的我刚开始,还好好学习,可后来逐渐贪玩,成绩一次不如一次,回家后的母亲,总是铁青着脸,不开心,不喜欢让我看电视,对我的态度不像原来那么的温和,还不停的唠叨我!总让我看书写字。那会的我,青春期逆反心理特别严重,母亲说的话,我偏不听,总和她对着干,那会觉得母亲很讨厌。
其实那年的我,曾经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区重点中学的好班,而且还是好班的好学生,直到后面的早早辍学。
母亲那时候心里一定难受极了!伤心透了!才那样不停的叨叨我,臭骂我。所以直到后来我成家以后,总也不喜欢母亲的叨叨。能离她多远,就走多远!而且从来也不怎么想家!
可最近这几年,也许晚熟的我,忽然间长大了。心里在无数次骂自己,觉得自己很不懂事!总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
我现在开始懂得亲爹了,懂得亲娘了!可时间不等人啊,他们一天天的都变老了!我努力挣钱的速度追不上他们衰老的速度。在我经济能力还没强大起来的日子里。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是,能静下心,把我的耳朵交给老娘,听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那几句不变的老话。觉得老娘这样的唠叨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哪怕是明星的歌声也没我娘唠叨的声音悦耳,动听!
后来这几年内心长大了的我,变得越来越爱听娘的声音了。哪怕她在电话里,东上西下的讲啥,我都愿意听。只要是娘的声音,听起来就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有滋有味!觉得就是有一股特别思念的味道!
这不,刚才正在码字的功夫,电话铃声,滴滴又响开了,手机屏幕显示:
来电号码:老娘
不敢怠慢老太太,赶紧按下接听键:“嗯!是我,娘,我在了。你说哇,啥事?我认真听着了,娘我……”
正准备给娘解释,等过几天孩子补完课,我就会回老家,可没等我把话说完,急性子的娘就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说:“凤,这几天咱们这里的娃娃们都放暑假了,毛豆豆她们学校放假了没?你还回来吗?”
我回答娘:“孩子这几天刚放假,从今天开始又忙着在外面补习班,补课呢!放假孩子没考好,自己要求要补课。可能十多天就差不多上完课了。等孩子补完课,我一定回家!娘……”
娘接着又打断了我的话:“对了凤,娘在家里种的小香瓜给你留着,放在冰柜里等你,那几天山里摘的大甜杏,在冰柜冷藏放的,都给你留着,可惜今天翻出来都烂了。我又把皮给拔了,晾干的核,等你回来打开的甜杏仁还可以吃 。”
我家的甜杏树娘继续说着:“对了凤,咱家窑洞脑畔上那块空地,种的西瓜也快能吃了。娘没上化肥,都是环保绿色的食品。对面山哇哇上种的夏玉米,等你回来也能吃了!”
“你爸和我身体都好着了,没事,要不你就不要回来了……这几天路上太热了,你们那里是不是天气也热?咱们老家这里太热了,气温快要高达39度了。快不行,你要不就别回来了。省的路上这么热的天遭罪。”
还没等我又开口讲话,可能母亲就又后悔了刚才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接着又说:“要不,你就回来,少住几天哇,其实你爸他就说想你了,你电话上给他说话,他聋的啥也听不见。”
母亲还在继续着:“哦!凤还有个事,娘给你说:和你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个好朋友,振卫这几天也领三个孩子回她妈家了。她们家在榆林了,离村里近,常能回来看父母了。妈又想让你回来,又不想让你回来,哎!其实我们就是想你,又总是担心你!昨天晚上做梦又梦见你回来了,你爸说:他也是梦到和我是同样的梦!”
“凤要不就回来住上一天,或者两天也行!自从你结婚了,就一直在外地忙工作。就再也不怎么回家了,有时候两年回一次家,有时候三年回一次家,最近这几年回来的还算多,也就只有每年正月回来一次。也没待几天,你就忙着又走了!你爸这几年身体不太好,老说你最小,又常不在家,想你只有在梦里见你,娘虽口上不说,心里总也惦记你!……”
老娘种的西瓜地母亲还在电话继续叨叨,而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泪流满面,模糊的眼睛早已看不清任何东西,鼻子痒痒的,刺啦深深吸了一下,长长的鼻涕掉在了我的衣服上,我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的窘态有多么的难看,哦!原来是因为我真的想家了,是双亲的年纪真得一天天的大了,而我还没有挣好足够的钱来孝顺他们。而更可恶的是,我更不能时时呆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孝顺他们。他们千辛万苦养育我长大,等他们需要我来照顾的时候,我远在千里之外忙自己的生活,照顾自己的孩子,却忘了远在家乡的双亲。辛亏在老家,有两哥哥,两姐姐常常能回家搭照父母。
我心里总觉得自己,对父母亏欠太多。泪水中参杂愧疚,悔恨,有想扇自己两耳光的冲动,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突然觉得娘的声音是那么的甜,那么的好听!还有娘原来是那么的可爱。
总之,是《娘亲的味道》勾引了我不争气的眼泪与鼻涕……
争取等孩子放假,回家探望双亲,尝娘做菜的味道!体验娘唠叨的味道!看着娘满脸皱纹乐呵呵笑的阳光味道!
让娘想我不要等太久……
以后我会常回家看看!让娘享受天伦之乐的味道,我享受娘亲快乐的味道!
娘亲种的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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