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雾弥漫在花园,暮色深沉。我与朋友途径池塘,见大半池残荷,枯败而凋零。蓦地想起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不正是眼前这般模样?
“夏天的时候,这池子里有荷花吗?”我好奇问朋友。
“有的,还很多呢!”
“是什么颜色?”
“白。”
“为什么不是红色的呢?”我叹息,“我还没见过红色的荷花呢!”我几步走到池子边,趴在青石栏杆上,从那稀稀拉拉的破落荷叶直看到有些浑浊的池塘水,莫名移不开眼去了。
最早的时候,那是幼稚的年岁,回家时候在马路边的人家电视里,看了半集哪吒闹海,之后因为天色已晚不得不往家赶了,逼着自己把目光从那个以莲花为裙的真性情童子身上挪开。一路上不由自主对这种神奇的植物产生了向往的情意。裙子的颜色,正是红色的。
似乎是从此以后,我就开始追寻一朵红色的莲花。
高中归宿假回家,有些锈迹的车轮驶过了柏油马路,碾过了平整的水泥路,晃过了坑坑洼洼的碎石路,吭哧吭哧将我往熟悉的乡间带。在这归途中,我最爱看窗外的风景,眼看高楼变瓦房,眼看绿意慢慢涂满窗,看一棵棵树被甩在车后,看时光从那块窗玻璃框中溜走。
这溜走的时光漩涡中,便有一池荷叶的剪影。我期待着,从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暮春;我寻找着,在莲叶无穷碧,玉荷亭亭立的盛夏;我悲伤着,在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寒秋;我憧憬着,在水面静如镜的严冬……一年又一年,我的高中生涯便在这每次的匆匆一瞥中消逝。我等待一朵红色的荷花,又是三年。
一朵红色的荷花,一段隐秘的心事。
很长一段时间,我好像忘记了对红荷花的企盼。直到这一刻,眼前的一池残荷,干枯的,颤抖的,失去了生命之绿的残荷,却唤醒了我潜藏心内已久的梦。
梦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经久未实现,就成了遗憾。
“你就是记性不好!”朋友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上,“你忘啦!在锦里的时候,我们在一朵红荷花前面有合影的。不过那朵花挺丑的就是了。”
我眨眨眼:“对哦!”
“一朵红荷花看来不够啊!下次咱们去西湖啊!走吧,我请你吃烤玉米……”
我挽上朋友的手臂,把一池残荷抛在了身后。
梦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经久未实现,便成了遗憾。遗憾久了,便成了无法修补的一条痕。不管用什么,都无法填满它,抹去它。就像我心中的那朵红荷花,永远都只能是一朵残荷,留下来听雨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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