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唱了半辈子戏,却是舍不得件子服饰。不知言归会怎的打趣罢。”
他敛眸笑吟吟的瞧着匣子里一团团流光溢彩的刺绣陪着光滑细腻的斑斓丝绸,只道是花团锦簇,倒衬的上杜丽娘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的淡雅诗意。
眉眼浮现抹眷恋,昔日烟云过往依稀模糊间竟觉历历在目,他指尖抚过精妙绝伦的绸缎,思索着微凉的触觉,若有所悟。
可这一想却唐突了些,徐雁南觉彷徨得哀怨凄凉,他倒是身子骨强健,比铮铮铁骨的顾大少还扛得住流言蜚语。
想细细来却也觉着可笑得紧,文-革时期被拉出来批斗他都浑然不觉怕意,却偏偏舍不得这套反串着的行头。
徐雁南垂眸,浓密的睫毛轻颤,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蒲扇般的阴影。
怕不是那冤家惹的。
他朦胧含糊的记得顾言归初见冒冒失失的喊他句丽娘,倒让他微愣,日后寻着这个笑柄笑话了许久。
他是有名有姓的,唤作徐雁南。怎会是个曾经扮过的角?
虽说当时自个鲁莽了些,可徐雁南却有着戏子不该有的傲骨。他那时想着好歹也是个男子身。生的清秀却不是他的过错,怎得能被认成个女子。
徐雁南却是一直不晓得,杜丽娘的媚多挠人。
他杏颊微红朱靥娉婷,两细弯蛾眉微蹙,含情目似喜。娇喘微微,纤腰楚兮动若娇花照水。台下的戏迷却只觉幽香扑面而来,见徐雁南颜如错彩镂金,肤若凝脂。
也是相处久了,顾言归才漏了风声。也是如此,徐雁南才晓得这木头脑袋的冤家得了他惊鸿一瞥,这才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他。
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徐雁南抬头,却是笑的浓,眉眼弯弯齿若瓠犀:“冤家,若雁南有幸,来世还愿识你。”
末了一行清泪伴着欲语还休缠绵悱恻的戏词,就此断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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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得就发了热?”
耳畔隐约传来个似是斥责声的低声呢喃。徐雁南闻声皱了细眉,他对这尖利的嗓音着实烦的紧。轻轻翻了个觉人身子,继续清梦。
“罢了,悉心伺候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不多会挥袖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清晰映入。徐雁南这才清醒了些,睁开双眸正欲打量一番周围,却被刺眼光线迷了眼眸,忍不住抬臂捂眼,细微的声响却是扰了个不知什么人。
“师傅,你可算是醒了。”
未见其人却是先闻其声,徐雁南的耳朵锐利的很,认出这人身份。抬眸正打算笑意盈盈的回应他这傻徒弟,却发觉异端,他却不是入了黄土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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