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鼠先生和田鼠小姐

文/吴精一

田鼠先生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他的最大嗜好就是看书，他看了很多书，结果就把眼睛看近视了。

田鼠先生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他从书本上获得了许多满足，因此他的头脑终日神游在书本的海洋里，就连上厕所时也不忘带上本书，因为他觉得蹲马桶是一件无聊的事，他无法忍受十分钟的无聊。

田鼠先生不喜欢到户外走动，因为他觉得走路是一件很累的事，再说他对风景什么的也不感兴趣。他觉得还是待在家里看书最舒服。

可是，田鼠先生的父母却看不下去了，两个退休老田鼠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还是这么宅，真是很担心。

“儿子啊，你已经长大啦，不能再宅在家里了。你应该去找份工作成家立业了。”老田鼠夫妇说。

“成家立业？”田鼠先生推了推眼镜，想了想说，“成家很好，但我不想立业，那太累了！”

“可我们不能养你一辈子啊！”老两口继续说，“我们的退休金也只够自己生活的，你必须靠自己了！”

“那好吧！”田鼠先生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本说。

田鼠先生打听到田园小学在招聘教师，便去应聘了。由于他读的书是那样多，因此公鸭校长很高兴地录用了他，请他给小动物们上语文和历史。

田鼠先生才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就发现当老师比自己想象的累多了。他每天晚上得备课记好多知识，第二天再把它们讲给学生们听，之后还得批改作业。

“唉，果然工作是最累人的事了，还是在家里自由看书舒服啊！”他忧愁地想，“不过，爸妈肯定不会让我回家了，我只能等自己成家才有这种自由吧……”

田鼠先生想成家，可是学校里的女老师都不是田鼠，这令他很丧气。

“也许我得换个有女田鼠老师的学校……”他想。

不过，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不久之后，学校里就来了一只田鼠小姐。只不过，这只田鼠小姐不是老师，而是学校食堂的勤杂工，成天都在厨房里做着洗菜、切菜、打扫之类的活儿。

田鼠先生非常高兴，他很想见见这位田鼠小姐。可是每次到食堂吃饭时都见不到田鼠小姐的身影。他非常奇怪地问鸭校长：“新来的田鼠小姐怎么不到食堂吃饭？”

鸭校长叹了口气说：“嗳，这位田鼠小姐实在太害羞了。她说她怕人多的地方，她只想待在厨房里自己用餐。”

“原来是这样啊！”田鼠先生听了心里很高兴。他想：“这正是我喜欢的个性，我也不喜欢人多呢。”

鸭校长看了一眼田鼠先生说：“你有时间可以去厨房跟她聊聊天，劝劝她，否则封闭久了，心里会出毛病的。”

“嗯，嗯，好的，我会去的。”田鼠先生回答道，心里却想：怎么会出毛病呢？我一直待在家里看书也没出毛病呀，校长真会说瞎话！

鸭校长似乎看出田鼠先生的心思，又说：“你觉得我在瞎说吗？我看你也要担心点呢，你除了上课之外就不跟别的老师和孩子们打交道，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我太累了，我有很多书要看……”田鼠先生连忙说。

“不愿跟人打交道，内心会越来越封闭的。学会敞开自己的心吧，这会令你的路越走越宽，收获到更多爱与快乐。”

“嗯。”田鼠先生咕哝了一句，便低头吃起饭来。鸭校长叹了口气，也低头吃起饭来。

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田鼠先生终于决定去厨房见见田鼠小姐。那天正好厨房的其他动物都外出采购了，只有田鼠小姐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削着土豆皮。

“你、你好！”田鼠先生略有些紧张地打招呼说。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很绅士。

“啊，你、你好！”田鼠小姐一见到田鼠先生，立刻把脸涨得通红，赶紧低下头去继续削土豆皮。

一时之间，场面似乎有些尬尴。田鼠先生干笑了两声，便走上前去蹲在地上，也拿起一个土豆削起皮来。

厨房里很安静，只听到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嗒、嗒、嗒”地响。

田鼠先生觉得必须说点什么了，于是开口问道：“厨房里其他动物呢？”

“他们都外出采购食材了。”田鼠小姐用细细的声音回答。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还是低着头。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果然如我所料，我早就猜到啦！其实我也不喜欢热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所以今天鸭校长和老师们叫我去郊游，我就拒绝了。”

“是吗？”田鼠小姐抬起头，语气中带着点克制不住的兴奋。

“是啊！”田鼠先生感觉到田鼠小姐语气里的兴奋，立刻口若悬河地说起来，“真的，我其实不喜欢教书，因为要面对那么多孩子，办公室里还有那么多老师，经常还要开会。要是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在一个没有人来往的地方，盖所房子，天天待在家里看书，那日子多逍遥自在啊！”

“我也是这种想法！”田鼠小姐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要不是爸妈把我赶出家门，叫我自力更生，我真不愿待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我讨厌厨房里的动物们老是问我这个，问我那个。它们就不懂得人与人之间是要有界线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界线，这里的人就不懂尊重人！”

他们俩越聊越兴奋，互相都把对方当作知己一样，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田鼠先生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终于准备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田鼠小姐已经知道田鼠先生想说什么话，不由得又害羞地低下头去，可是却把耳朵竖得直直的，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呃，我说……”田鼠先生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鬼地方，一起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结婚生活，你觉得呢？”

田鼠小姐终于等到了她想听的话，立刻抬起头来，满含热泪地看着田鼠先生，狠狠地点了几下头。

辞职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他们差点等不及校长回来就想离开学校了。不过，为了要拿上个月的工资，他们还是等到了校长。

“唔，恭喜你们。”鸭校长说道。“你们的辞职信我已经签字盖章了，你们自己去财务处领上个月工资吧，我个人再给你们一个红包。”

“谢谢鸭校长！”田鼠先生感动地说。

“不用谢，我只要你多想想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鸭校长说。

“啊，什么话？”田鼠先生一时想不起来。

鸭校长叹了口气，说：“别太封闭自己，学会开放自己的心，这样你们的路才会越走越宽，收获越来越多的爱和快乐。虽然这是说教，不过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是是，我们明白，谢谢校长关心！”田鼠先生拉着田鼠小姐向校长鞠躬道，但他们只顾盯着校长手中递过来的红包。

田鼠先生和田鼠小姐非常顺利地结了婚，并且都从父母处拿了一笔钱，在郊外一个偏僻的小土丘上盖了一栋小房子作为新房。

地方虽然偏僻，但还是有附近村子的居民前来拜访。

“你们好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福你们新婚快乐！”一对鹧鸪夫妇带着两条鲜鱼前来拜访。

“谢谢！”田鼠夫妇收下了礼物，却不想请客人进门坐坐，便问，“你们还有事吗？”

“啊，我们没事……”鹧鸪夫妇对这情况有点始料未及，于是说，“我们可以参观下你们的房子吗？”

“呃，这个，你们请进吧……”田鼠小姐，哦，不，现在该叫她田鼠太太了，她有些不情愿地说。

鹧鸪夫妇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正准备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却听到田鼠太太说：“抱歉啊，我头有些疼，我得去睡会儿，失陪了……”

接着田鼠先生也说：“不好意思，我太太身体不舒服，我得去照顾她了，你们……”

“啊，需要我们帮点忙吗？我知道什么草药可以治头疼。”

“不，不需要，你们请回吧。”

“那好，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不，改天也别来，我太太身体不好，她喜欢安静……”

“唔，我们明白了……”

鹧鸪夫妇沉默地走出了屋子。他们听到田鼠先生把门关上的声音，于是摇摇头，慢慢地走回村庄。

“真是讨厌呀！”屋内，田鼠太太抱怨地说，“为什么这些动物就不懂得界线？他们真不会尊重别人啊！”

“是啊，是啊！”田鼠先生也附和道。

“亲爱的，我们要在房子周围筑一道围墙，这样谁也不能轻易进来敲门了！”

“真是好主意！我明天就请工人办这件事！”

几天后，一道很高的围墙将田鼠夫妇的小房子连同周边的院子包围了起来，围墙中间是一个高高的铁门。

田鼠太太看着这道围墙，心里感到说不出的高兴。

“这下我们安全了！再也不受别人干扰了！”她快活地叫道。

“是啊是啊，这是我们的城堡，我就是国王，你是王后！”田鼠先生也高兴地说。

他们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

自从鹧鸪夫妇去拜访田鼠夫妻的事传出去后，就再没别的动物来拜访田鼠夫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这种如胶似漆的关系渐渐冒出了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呢？你听，学校旁边，一只兔子和一只穿山甲正在路边讨论这个呢。

“我昨天路过田鼠先生家围墙，听到他们在里面吵架，而且吵得可厉害呢！”兔子说。

“不会吧？他们俩感情不是很好吗？”穿山甲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吵的？”

“我听到田鼠太太大骂田鼠先生是窝囊废，成天只会在家看书，什么事也不做，连打扫卫生都不会。”兔子说。

“啊啊，那田鼠先生可真够懒的呀！这是该骂的！”穿山甲说。

“可是我又听田鼠先生骂田鼠太太成天只会瞎忙碌，把白菜从院子东边挖来移到西边，把蕃茄从西边挖来移到东边，天天移来移去，把菜都移死了！”

“啊啊，那田鼠太太还真是瞎忙碌呀！”

“可不是！接着我又听到田鼠太太骂田鼠先生没出息，都不肯去工作赚钱，家里快没米下锅了。”

“田鼠先生这样也是不应该的，不工作赚钱，哪能养家呢？”

“然后我又听到田鼠先生骂太太是胆小鬼，见谁都怕，光想依赖他生活，这怎么能行呢？妇女也可以撑起半边天啊！”

“这样说来也有点道理呢，我妈妈工作就很勤快。”穿山甲说。“那后来呢？”

“后来啊，它们越吵越厉害，最后田鼠先生把门一摔就离家出走了！”

“啊，看来问题严重了，他们该不会闹离婚吧？”

“不知道……”

这时，兔子突然竖起耳朵听了听，接着立起后腿朝远处看了看说：“快看，那不就是田鼠先生吗？他看起来忧心忡忡呢！”

的确，走来的正是田鼠先生。他非常烦恼。他才离家出走十分钟就后悔了，因为他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他在野外度过一个难熬的夜晚，想了一个晚上，决定再去学校教书。可是当他站在校门外，看到那么多动物，想到教书那么累，他又打退堂鼓了。那么，去哪个朋友家住一阵子吧？可是他想了很久，发觉自己过于孤立自己，已经没有来往的朋友了。最后，他决定还是回父母家。

“爸爸妈妈，我需要点钱，不然媳妇不让我进家门……”他向父母说。

老田鼠夫妻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衣柜的角落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田鼠先生说：“你拿去吧，这是我们最后的积蓄了，我们也不指望你养老了，就希望你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们了。”

“爸……妈……”田鼠先生羞愧得无地自容，不过他还是接过布袋子走了。

田鼠老夫妻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田鼠先生边走边打开布袋子看，发现里面的钱足够自己两口子生活两年了，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他快速地朝家跑去。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田鼠太太已经朝自己飞奔过来，而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田鼠太太就紧紧地抱住了田鼠先生。

原来，自从田鼠先生摔门离家之后，还不到十分钟，田鼠太太也后悔了。她独个儿待在屋子里，心里怕得要命。一只蜘蛛从窗子上爬过都令她发疯地尖叫，差点拿扫帚敲碎了玻璃。当她想到从此以后自己要一个人过时，心里更是怕得要命。

“啊，这可怎么办呀！我一个人该怎么过呀！我不可能回娘家，爸妈一定会像过去一样赶我出来的！回到学校厨房工作吗？哦，不不，我讨厌跟人打交道！”田鼠太太用被子捂着头痛哭起来。

“求求你，快回来吧！”田鼠太太在被窝里大声祈祷起来，她希望能把田鼠先生给召唤回来。“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哭累了便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她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孤独一人，又哭起来。

“亲爱的，你快回来吧！”她哭着说。

最后，她跑到院子围墙边，从铁门的锁孔上往外望，焦急地盼望着，希望能见到田鼠先生的身影。过了很久，她终于看见田鼠先生跑来的身影。于是她迅速地打开门，不顾一切地朝田鼠先生飞奔过去。

“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自从你离开以后，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没有你我简直活不下去！”田鼠太太痛哭流涕地说。

这些话在田鼠先生的心里激起了强烈的共鸣，他也激动地说：“啊，亲爱的，我也一样爱你！我才离开你一会儿就发现，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我们永远都不再分离了！”

“是的，永不分离！我们要爱得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他们俩紧紧地拥抱着，动情地把所有能够想出来的爱情誓言都说了个遍。这时候，他们几乎都相信了自己说出的话，并且为此感到骄傲，以为彼此拥有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情。

可是，这种激情很快又随着每天重复的单调生活而消失了。

他们又开始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经常地吵架，最后演变成一种互不理睬的冷战。

田鼠先生一头钻进书本的避风港里，不理外界发生的任何事。而田鼠太太呢，天天在院子里把花草移来移去。俩人一见面就沉着脸，气氛压抑到极点。最后田鼠太太宣布：“我再不给你做饭了！也不要和你同一个卧室！”

“很好，”田鼠先生冷笑道，“我也受不了你了！”

于是田鼠先生睡到客房里，整天关着门看书或睡觉，只在肚子饿的时候才到厨房煮点吃的。

田鼠太太开始喜欢上喝酒，酒精使她的神经获得放松，并且在醉了之后，她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他们的房子再也没人打理，蜘蛛在房子的各个角落织起了网，柜台上的灰尘越来越厚，而地板上则到处扔着垃圾。

有一天，田鼠先生肚子饿了，走到厨房准备煮点面条吃，正碰上田鼠太太在喝酒。

田鼠先生视而不见地走过太太身边，点燃煤气炉开始煮面条。这时，他听到酒瓶摔碎的声音，心里一惊，但他不回头看，继续煮面条。不久，一个盘子摔在他的脚边，接着又一个，又一个……田鼠先生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头去，朝太太怒吼道：“疯子！我受够你了！”

于是他狠狠地熄灭煤气，也将柜台上的一叠碗用力摔到地上，然后打开门跑出去。

田鼠太太躺在地上又哭又笑，真的像疯了一样。

在林子的小路上，田鼠先生飞快地跑着，他满肚子火气，同时又感到说不出的痛苦，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直往下淌。

模糊的视线之中，忽然跃入一阵闪闪金光。田鼠先生擦了擦眼睛一看，原来自己正站在一条小河边，夕阳倒映在流淌的水面上，发出金子一样的闪光。

田鼠先生久久地站在水边，望着夕阳的反光，心里却充满了痛苦。他想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糟糕，生活对他完全成了一种折磨。

“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想。眼泪又顺着脸颊淌下来。

太阳正从对面的山头缓缓下落，光线变得越来越红。就在太阳快落进山里，水中闪烁的红光就要消失时，田鼠先生忽然朝水中一跃。

“扑通！”这声音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扑通！”这声音——奇怪，怎么又一声扑通？

原来现在河里有两个身影了。一个身影是田鼠先生，他在水里挣扎着，只露出红色的小鼻子，被水冲着往河下流去。而另一个身影呢，好像一艘船一样浮在水面上，正奋力地朝田鼠先生游去。

那是鸭校长。事情真是凑巧，这天天气闷热，鸭校长在学校放学后决定来河里游泳，没想到远远就看见田鼠先生在河岸边泪流满面。他正要上前安慰田鼠先生，谁知这时田鼠先生却跳河了。

好在鸭校长是游泳高手，很快就将田鼠先生从水里救上岸，但田鼠先生已经喝了不少水，有些不省人事了。于是鸭校长将田鼠先生背回学校。

“啊，校长，这是怎么回事？”老师们纷纷围上来问。

鸭校长简单地说了刚才的事，便叫医疗室的白鹭老师帮助抢救田鼠先生。

白鹭老师检查了下田鼠先生的心跳，又翻了翻田鼠先生的眼皮，然后说：“还好，没有危险。”

接着白鹭老师用力压了压田鼠先生的肚子，立刻从田鼠先生的口中喷出一些水。她又将一个瓶子放到田鼠先生的鼻子下嗅了嗅，田鼠先生鼻子抽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在哪？”田鼠先生用虚弱的声音问。

“你在学校，是鸭校长救你回来的。”白鹭老师说。

田鼠先生望了一眼鸭校长，眼泪又流了下来。

“田鼠先生，别难过！告诉我们，你究竟为什么要跳河？”鸭校长关心地问。

“我和我太太……我们谁也受不了谁了！”田鼠先生说完又哭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鸭校长问。

于是田鼠先生把它和太太之间的事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一直说到傍晚他们在厨房里大砸碗盘发泄。

“不好！”鸭校长忽然大叫道，“其他老师在这照顾田鼠先生，白鹭老师带上药箱赶紧和我赶到田鼠先生家看看。”

鸭校长的话令所有老师一震，大家都预感到大事不好了。田鼠先生也吃了一惊，他想爬起来跟着鸭校长一起回去，但身体却虚弱得动弹不得。

“钥……钥匙，校长！”田鼠先生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给鸭校长。

鸭校长立刻和白鹭老师向田鼠先生家飞奔而去。

田鼠先生被老师们抬到医疗室的床上，老师们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但田鼠先生一点食欲也没有。鸭校长的话使他警醒起来，他意识到田鼠太太也可能像自己一样傻，开始非常担心起来。

“别担心，你太太一定不会有事的！”老师们安慰道。

“但愿但愿！”田鼠先生紧张不安地说，心里充满了懊悔。“上天啊，求你保佑我太太吧！”

一小时后，鸭校长它们回来了，同时背回了不省人事的田鼠太太。

“啊，太太！”田鼠先生哭着叫道，“白鹭老师，我太太怎么了？”

“别担心，田鼠先生，她也没有危险。”白鹭老师说，“你太太是煤气中毒，还好我们去得及时，要是等到明天早上可就没救了。”

“啊，太太啊！我们都太傻了！”田鼠先生痛哭起来。

这时田鼠太太微微睁开双眼，看见扑在自己身上的田鼠先生，也忍不住哭起来。

等到他们哭声渐停的时候，鸭校长说：“你们俩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谈。如果愿意的话，这阵子先住在学校休养，等你们完全好了再回家。”

“是啊是啊，你们就住在学校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我们有空会来照顾你们的。”其他老师也说。

田鼠先生和田鼠太太激动得爬起来，朝大家嗑下头去，哭着说：“鸭校长，太感谢你了！各位老师，太感谢你们了！过去我们是那样自私，可你们却毫不嫌弃我们！”

“别这样说，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鸭校长安慰道，“好了，你们好好休息吧，别的话咱们以后慢慢聊。”

鸭校长和老师们离开后，田鼠夫妻却整晚没睡。他俩握着手，流着泪，轻轻地说着话。在他们内心，似乎某些坚硬的东西融化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鸭校长面前，请求鸭校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愿意重新做以前的工作。

“好，好，好！”鸭校长乐呵呵地说，“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我相信敞开心扉，与大家和谐相处才是真正能帮助你们的好方法！你们是否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们的话？”

“记得！我们昨晚全想起来了，也全明白了！”田鼠先生和田鼠太太异口同声地说。

鸭校长欣慰地点点头。

从此以后，田园小学里多了一位喜欢和老师学生说笑讲故事的田鼠老师，学校厨房里也多了位整天乐呵呵地做事的田鼠阿姨——她还亲自站在食堂给每位小朋友打菜呢。

“孩子们，周末有空可以到我们家玩哦！我们家适合大家搞乡野聚会！”有一天，田鼠先生和田鼠太太对大家说。

“可是，你们家的围墙好高，就像监狱一样。”有些小动物们这样说道。

“哈，你们形容得可真形象！”田鼠先生大笑着说，“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早就把那堵围墙拆啦！我们在周围种了好多鲜花、蔬菜和果树，可漂亮了，又有蔬菜和果子吃！现在我爸爸妈妈和田鼠太太的爸爸妈妈也经常来住上几天呢，他们都喜欢我们家！以后我们的家随时欢迎大家来玩！”

“太好了！”所有动物都鼓起掌来。

田鼠先生和田鼠太太互相望着对方，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神采。经过一连串生活的考验，他们才明白校长所说的话是多么正确，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充满了真正的幸福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