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葛洲坝的人,未必知道历史的葛洲坝原貌。它不过是长江三峡出口处的一个沙洲。因万里长江第一坝的轴线横穿其间,葛洲坝从此便闻名遐迩了。
如同隔河岩、高坝洲一样,水布垭也只是个地名,都是清江河流经之地。可是隔河岩和高坝洲两地修了电站,它们的名字便响亮起来。水布垭呢?殊不知这个名字同样沾水的地方,竟是清江流域梯级开发的主战场,水布垭即将成为该流域梯级电站的龙头老大!
哦,水布垭。
在水电建设者心目中, “水布垭”三个字宛若磁场,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它惹人注目,并非装机容量和防洪库容(其总装机容量160万千瓦,年发电量40亿千瓦时;其库容亦不过5亿立方米),而是其电站类型。隔河岩电站是混凝土拱坝,高坝洲为混凝土重力坝,水布垭则别具一格,系混凝土面板堆石坝,其高度为同类型大坝世界之最。
我慕名来到水布垭时,这里已正式开工8个月了,业主和施工承包商皆在为今年10月份截流紧张忙碌。
孬张在建设工地水布垭坝址位于清江中游,地理位置隶属湖北巴东县。其下游的渔峡口镇隶属长阳县,附近是著名的盐池和香炉石遗址。说起水布垭,便不能不提位于伴峡的渔峡口了。当初选择坝址时,水布垭和渔峡口都是被选对象。相对而言,前者的地质条件较后者差,后者的投资亦比前者省。因何选中水布垭而放弃渔峡口呢?缘由是多方面的:就工程而论,选渔峡口则只能筑混凝土拱坝,而拱坝隔河岩巳经有了,在同一条河流上再建没有创意的大坝,立项不易;讲区域经济平衡与发展,政府官员们则倾向巴东,因长阳已经兴建了两座电站,巴东一座没有。中国的事情往往这样,不但要算经济帐,更要会算政治帐。于是,关乎选坝,我听到了一则新民谣:“大坝建在渔峡口,对长阳是锦上添花;大坝建在水布坝,给巴东是雪里送炭”。
来到工地,当然想四处看看。
导流洞是从坝轴线上游左岸山体开凿的出水口,是参观首选目的地。钻进卡车可在里边调头且全长达2261米的导流洞,仿佛置身于时间隧道,真恨自己晚到一步,否则便可在洞的尽头撵上向王天子拓疆远行的航船了!或许我的祝福廪君听不见,邻近的盐水女神却幡然悔悟了,要不然,当年盐池女神硬想拖住廪君远行脚步的地方,如今怎会筑一座高达233米的巨坝呢?
巨坝锁清江,水布垭上游将形成长达数百里的黄金水道,廪君的子孙们今后的日子还发愁吗?
从坝址下游凝望,两山对峙,秀美的清江被束成狭长的飘带,坝轴线河道的宽度仅为100米左右。请教有关专家,他说10月份该处流量只有400立方米/秒左右,截流并非难事。难的是该坝址地质条件复杂,灰岩、页岩并存,溶洞交错,将会给地下厂房开挖和大坝基础填筑带来巨大困难。据了解,左右两岸的渗控工程规模将是全国之最,其帷幕灌浆进尺将达到40万米。 何谓帷幕灌浆?说白了,就是在破碎的坝基深度造孔,然后将水泥沙浆用高压于段挤进岩缝内,以增强密实度,达到防渗漏目的。
摊上世界之最,自然会吸外世界的目光。听说早在水布垭工程准备阶段,便有大师级的外国水电专家身背行囊徒步而来。不是贪恋清江美色,也不是考察巴蜀民风,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即将崛起的体积达1600万方的混凝土面板堆石坝。他知道,一座底宽600多米、顶宽12米、海拔400多米的巨坝一旦堆积成功,世界此类型大坝的技术讲座的演讲者,将会换成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
眼下,水布垭工区内车水马龙,业主和建设者都在积极为截流作最后准备,人人脸上都写着一个忙字。说起来我自个儿好笑,在宜昌一听说到水布垭便啥也没带上车了。没想到工区实施封闭管理,我一连三天都没办法买到换洗衣裳,可见这儿条件简陋。工作环境差,生活条件艰苦的山沟泽地,为什么偏偏有许许多多的人心甘情愿往这儿跑呢?
诱惑,业绩与成就感的诱惑,是挡不住的。
白天,在会议室听各路诸侯讲工程规模、施工方案、筑坝手段、征地风波和移民故事。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我在想:水布垭工程将在异常艰苦的环境里,造就一批混凝土面板堆石坝设计、施工技术专家。他们,将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世界。
入夜,登上左岸营地观景台远眺,峡风吹拂着树影,明月悬成了疑问:星星呢?正纳闷,忽听有人喊:“看,银河落在水布垭”!于是,一伙人疯着赏景、疯着唱歌,在赏景歌唱的愉悦里甜甜入梦……
雄奇的水布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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