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加德满都广场,阳光恰到好处地洒在身上,享受着温暖的春风,整个世界都洋溢着懒洋洋的气息。
拍好最后一张照片正准备回去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把。
“嘿!导游正找你,叫你回去呢!”
原来是同一个旅游团的游客,我将相机收好,礼貌地点点头。
这是来尼泊尔的第一天,我在如旧唱机般的加德满都晒了一整天的太阳。
选择来尼泊尔,主要是被这里的生活节奏所吸引,在紧张的现代都市生活中,的确需要找一个缓慢的地方生活几天,不过也没什么可放松的,我在大学浑浑噩噩两年,尚未踏入社会,何来压力之说?
巴格马蒂河畔的火葬场边,我同大多数游人一样弯腰呕吐着,空气中弥漫的柴木灼烧气味令人窒息。一旁穿格子衬衫的男生递给我一瓶水,我记得他,昨天来加德满都广场找我的那个人,叶迟。
我吐得两眼发昏,靠在树上,听他讲着关于尼泊尔火葬的传统,他指着不远处正在焚烧的一具尸体说,那就是生命消逝的过程。
尼泊尔之游的第二天,我目睹了拥有一千多年历史的火葬全过程。
来之前,我就听说过这儿著名的神女,所以当导游说下午就可以去看神女时,心里小小地激动了一下。
神女庙外,叶迟就现在我的边上,他像老朋友一样在我耳边小声地说话。神女从窗子边一闪而过时,我侧过脸看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微微发怔。
四周喧哗的声音在一瞬间都被隔绝在了耳外,我听见了,自胸腔迸发而出的心跳声。
“有没有人说你像哆啦A梦。”
“什么?”
“哆啦啊,有没有人说你像它?”
“你是在说我像它一样聪明吗?”
“……嗯”
这是旅行的第三天,叶迟看着神女,我看着他,心里说着:“其实你是像哆啦A梦一样的可爱。”
第四天的时候,我们被告知可以脱离旅游团自由参观一天,叶迟拉着我说,为了庆祝我们的有缘相识,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我们用蹩脚的尼泊尔语,在古色古香的小餐馆里点了一桌当地的特色美食,从中国的大好河山谈到希特勒的丑陋罪行,又从纳兰性德说到了好莱坞大片,好像话题从未断过,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当我问到叶迟为什么会来尼泊尔旅游时,他沉默了。这是我在尼泊尔待的第五个晚上,明天下午,我们就要返航了。
“她说,尼泊尔很美。”
我没有打听这个“她”指的是谁,事实上我也没什么资格去问,我们不过是刚认识了五天的同路人,明天我们下了飞机,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可是叶迟却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那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她”。
第六天,要跟尼泊尔说再见了,我跟我叶迟身后,穿梭在大街小巷淘一些稀奇古怪的工艺品,人潮拥挤的街头,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电流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我就这样忘记了呼吸。
多希望缓慢的尼泊尔可以暂停在这一刻。
现在,我正坐在飞机上,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青藏高原,旁边是正在听音乐的叶迟,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你记得第一次见我时的样子吗?”
“记得啊,当时你也是像现在一样在飞机上发呆。”
我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对啊,确实是在发呆呢。”
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那时阳光正好,岁月静谧。
我们其实就在同一所大学,性格沉闷的我一直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无所谓他人的一切目光。可就在一眼看见叶迟时,我就觉得,我的世界似乎悄然发生了改变。
我每天都追随着他的影子,尽力地把自己塞进他的世界里,长达两年的暗恋,我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过来。
打听到叶迟会去尼泊尔,我省吃俭用存了几个月的生活费,报了同一家旅游团,不出我所料,这部戏始终是我的独角戏,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不具名的小丑,他,从未关注过我。
下飞机的时候,我扯住叶迟,问他以后还能不能相见,他笑着说当然。
对啊,当然能见,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不曾走远,只是我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而已。
回来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在网上搜索着有关尼泊尔的一切,图片、影音、视频,我试图从中寻找我和叶迟的影子,可我看到的,一直都是美到令人心碎的风景。
只是夜里闭上眼时还是会想起,想起加德满都广场暖人的阳光,想起巴格马蒂河畔的火葬,想起那个被尊称为神女的姑娘,还有那个模糊而又清晰的身影。
叶迟的她说的没错,尼泊尔真的很美。却也只是美在心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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