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曾对我说过:思怡,你自在,是因为你的内在没有恐惧。
这句话在那个当下让我甚是意外,也很有力量。
我把它当做来自师者的鼓励。
事后也带给我很久的沉思。
我没有恐惧吗?
似乎我从没有认真梳理过自己的这个部分。
仿佛是的,我是始终享受着这个世界的,即使在我低落时。
我享受衣食住行的各种舒适,无论是奢侈的,还是素朴的,我总能被滋养。
我享受绝大多数的发生,即使我偶尔会有不舒服,内心也仍然很清楚所有存在的合理性。
我享受眼睛和心灵所有的发现,无论是关于世界,还是关于生命,这让我越来越从容。
恐惧的人,也许会忘记这些享受吧?
这些享受都是那么真实。
所以,我也许没有恐惧吧?
可我真的没有恐惧吗?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笃定。
再深入探索,我发现它在。
在我享受的时候,它无迹可寻。
在我为数不多的谷底时刻,它就在。
琐碎今天,借由一场情绪,我坐下来,看到了它。
因为琐事,我毫无预料的被一股久违的情绪击中,愤怒、孤单、委屈、自我攻击……全部卷土重来,蜂拥而至。
如此混乱而汹涌,把我逼到丑陋而不堪的境地。
……是来提醒我什么?
母亲对我的气愤和委屈,女儿对我的不解和失望,更深的把我压到婴儿的状态。
我躲到楼上。更深的看自己。
我看到它了,透过那些情绪……其实它是恐惧。
是它引爆了我压抑住的情绪。
我恐惧自己和母亲更深入的不熟练的沟通,恐惧自己不够努力而虚掷时光和机会,恐惧自己没能做一个本该更好的妈妈,恐惧自己纵容了自己去伤害爱自己的人,恐惧自己让爱的人失望,恐惧自己感知美好的敏感突然离我而去,恐惧自己没有力气面对未知的困境……
我有恐惧,只是我原来没有认真端详它。
而此刻,它就在那里,冷漠而清楚地告诉我——它只是藏得比旁人更深。
我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拼了命撒泼的哭。
我气急败坏地问它:那怎么办呀?我该怎么办呀?
它根本不理我。
我放弃追问,只是哭。
哭累了,我听到它说:你再看看我。
我再向里又看看它,它又说:
有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该放下,可又没地方放,又得保管,又怕弄丢,又怕弄坏;还有一些属于你的,可你还没调整到合适的姿势拿稳它们;你是一个稳定的成人,可你忘了在疲惫的时候你也是个小孩……这都让你有了很多透支,你担心自己的力气做不好,所以就启动了恐惧。
我说:可是这些都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责任,甚至我很享受啊。
它说:有些不是的……让你恐惧的那些,也许就不是——责任会让人越来越有力量,所以你得看到我——看到你的恐惧;或者,你也许特别想借助它们做一个放肆混蛋的小孩?只在你爸妈面前?你爸妈原来不允许的那种?你还不能在他们面前做一个稳定的成人?或者其实你也可以换一下方式表达恐惧?……你可以自己区分一下。
我看着它,说不出话来。
它又说:这些都是我的感觉而已,不过你还要记得,其实我是你的朋友,我没什么恶意,我只是来提醒你的。
我赶紧问:提醒我什么?刚才那些?
它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有其他更多,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该出来提醒你一下了——提醒你看看,还有什么我也没看到的部分,多看看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我说:我一直以为,恐惧会让一个人忘了享受生命,会让一个人失去自在。
它继续摇头:不不,我只是个信号,而且是绝对忠实于你的,我绝无意打扰你的享受——你该看到我的时候,却不看我,我会更不安心;你只有看见我,才能拥有真正的自在。
收到了它的善意,我仍然沮丧。
它安静的陪了我一会儿,最后又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可以转化成力量的。如果你开始看到我,你就能看到我背后的真相——这个世界很宠爱你,因为你对世界充满善意,你也在努力的让它因为你变得更好,我的存在,就是为你“为世界服务”而服务的——你对“你的恐惧”不再恐惧,才是真正的自在。
跟随世界我终于看到我的恐惧。
原来它既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你总要面对它,看到它。
同时别停留,穿越它。
因为,它是通往真相的最后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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