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妥

  别人都说，我是一个自闭的孩子，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很正常。真的。

  我就是不想跟那些世俗的人们有什么联系。那些跟我爸妈认识的人都会说我：“小佳啊，你不能这么内向，以后会被欺负的。”这个时候我总是抬头看他们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真恶心他们说出这种话，都是些已婚的老男人了，还在酒吧会所左拥右抱小姑娘，那个时候不觉得她们会被欺负。

  爸妈也多次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在我看来，那个老男人坐在我一旁，在我的手臂上拨弄着。“别碰我。”

  我爸抬起手要扇我，我躲过去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说话啊。”我抬头看着我爸，我自己都感觉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恶心！”

  我踏着门槛跑出去，踢翻了放在门口的花盆，泥土撒了一地，我还隐约听见爸妈跟那个老男人道歉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错，就因为信别人说我有自闭症，就带我来这里看这恶心的心理医生。我看不惯，我不想忍这种下三滥的事，我跑回去，捡起地上的碎片，踏着门槛冲进去。爸看见我拦着我的手臂，妈看见我从侧面抱着我的腰。

  我奋力挣脱，腿一直往前踢着，还渴望能占点便宜，让别人看我，我也就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小姑娘吧。但是我爸妈，好像也这样认为。这不是让我去死吗。

  我妈偷看过我的日记，后来好像成了习惯，后来就经常去看。我很反感，争执的结果总是碎了一地的纸张。

  我曾经写过一篇日记：

        2015年8月21日

      最近看到了很多类似的报道，某某地区一女子遭强奸后被抛尸街头，每次看见这种新闻都有种想杀人的感觉。真是禽兽。但是为什么人们的观注点都不在这件事的本质上呢，为什么都是在嘲讽，都说是那女子放荡，才会遭遇此事，而那些男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问题，不干净，为什么他们不用承受那些呵责。

  妈妈看过我写的这篇日记，我没想到他竟然和那些人的想法一样。妈跟我说，这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也注意点，别想那么多了。你说你这样的性格，以后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什么叫我别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了和别人不一样的，这算想多吗？真是恶心！

  我有一个朋友，他让我叫她安安，我是在酒吧认识她的，他是酒吧的钢管舞者。她总是围着那根钢管卖弄风骚，别人看也就是这样，和别的漂亮女人跳的钢管舞一样。但是我感觉很美，虽然着装暴露，但是总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第一次遇见她。

  后来我就很喜欢去酒吧了，随便要一杯什么，坐一晚上。开始还有人搭讪，还有人试试量量的卖弄着，我没那么好的脾气，后来也没什么人来勾搭我。我是知道他们什么意思的，与其一直纠缠，还不如早点摆脱。

  来的次数多了也能看出来那些人们，谁是来找乐子的，谁是来打发时间的。有的时候我能呆到很晚，也有的时候喝完一杯就走。每次我走的早的时候都能看见男人扶着喝醉了的女人上车离开，看着那些男人眼里泛着绿光，像饥渴的狼一样，真是恶心。

  我有的时候呆到很晚，那个时候跳钢管舞的女人也下班了，下班后总是来吧台坐坐。晃动着酒杯，灯光透过酒杯打在她脸上，显得那脸蛋那么精致。身材高挑，每天晚上走的时候换上长裙，踏着高跟鞋，端着钱包，纤长的手指拨动着钱，全身都透露着气质二字。

  她每次来吧台坐的时候我都一直打量着她，那天晚上我去酒吧，他没有跳舞，化了淡妆，头发也不卷了，显得又很清纯，只是手里还是端着酒杯。

  她看见我看着她，招呼我过去，我在她身旁坐下，对他笑了一下。“你不是来玩的吧。”

  果然是酒吧的老人，虽然我也能看出这里的人是怎么样的，但是她说话干练，直接。我喜欢这样的人。

  “嗯。”我点着头说。

    “你好文静啊。”“但是我脾气挺大的。”

  “这样好，能抵挡外在诱惑，也不会受欺负。”

  一直都是所有人说我这么内向会受欺负。

  “你是第一个时候不会受欺负的人，我家里那些长辈们都说我好欺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夸我，但是我就是挺开心的。

  “那是他们不懂你，毕竟都是些大人嘛。”她端起酒杯咽了一口酒。“你多大了，感觉你挺小的。”

  “嗯，我十九。”我也咽了一口，“我高一辍学了，因为我经常旷课还不乖，就被劝退了。”

  “我也是，我二十一了，我初中就退学了，一直在打工后来学了钢管舞来这里工作。我感觉这样很好，为什么要那么规矩的活着，为什么不自己找乐子呢。”

  后来我都是等到她下班，然后坐在那里聊聊，我们聊的越来越多。他非让我叫她安安，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名字难听。他喜欢酒吧那个唱歌的男人，因为她觉得熟人好下手。她是拜金女，经常和有钱的男人一起逛街，因为这就是他说的找乐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安安跟那些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反感，可能她骨子里就有存在着正直。我知道他只是要钱，不会出卖自己。

  后来安安坐牢了，得在里面待上一年吧。

  那时候安安出去聚会，被下了药，带到酒店，还好醒来的快。看着那个男人半裸着，自己也衣襟不整，她更是清醒，出去枕头砸向他，扯下床头的台灯砸向他，拿起烟灰缸砸向他。安安跑进厕所给我打电话。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会这么惊慌，那男人把门踹开，两人纠缠到外面。结果那男人进了医院，安安进了的监狱。

  我是真的知道安安有多厌恶那些恶心的事。她还经常拿那些事调侃我，我觉得这样做的很对，自保嘛。只是为什么，明明那男人有错，就因为家里有钱就能平息了这件事情，而安安只有一个人。

  爸妈知道安安坐牢后，不愿意让我再理她，安安说的没错，毕竟他们都是大人，他们都想不开。本来爸妈就觉得安安是酒吧里的女人，现在他成了这样，更觉得他是个坏女人。

  我不这样认为，我知道安安没有错，我经常偷偷去看她。

  那天我去看她，满脸的憔悴，那时候他是素颜，还是一样的美。我们相视而笑，一起拿起电话“你还是好美。”

  “没什么呀，不能化妆镜子都不想照了。噢！对了，你有空去我家，帮我收拾收拾屋子什么的，钥匙在花盆的土里。”

  我欣然答应

  “路佳铭，为什么我什么错都没有，我就是自保，那也是他先有错的，是他不干净，为什么是我，我好恨啊！”安安满脸泪痕，我也好恨啊。

  “安安，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也只有我知道啊，你谁都没有你，只有你自己。那些人都是人渣，那些不爱你还来招惹你的人都该死。”

  “小佳，你不觉得我是坏人，我很开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先走吧我也要回去，记得再来看我。”

  我站起来对她挥手

  后来我也学了钢管舞，也在那个酒吧跳舞，爸妈很反对，但是我不在乎。我比之前更漂亮了，也慢慢有了安安那样的气质。

  过了半年之后，我去接安安出狱。我穿着长裙，踏着高跟鞋，化着淡妆，跟一年前的安安一样。她出来看见我，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

  我想我们成了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