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饭的老太太

手枪、弹弓、女孩子的橡皮筋，还有好吃的果子、糖糕，随着时光的流逝，儿时的记忆已渐渐消散。但是，小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个要饭的老奶奶，我却还是记得。

在早几年的时候，要饭是个挺正常的事情，遭灾后一家子过不下去了，实在是没吃的喝的，就会选择去个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地方去要饭。我奶奶曾经就告诉过我，她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她的奶奶出去要过饭。在哪个时代，有口吃就能活下去，劳苦大众所求的也是一口吃食儿，一条命。活着，才有未来啊。

今天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零几年，哪会儿是我最皮的时候。村子里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不少，又没有手机电脑，我们平常能玩的不过是固定的几个游戏，要么就是听老人们讲瞎话。不年不节的，谁有空给我们这群皮猴子讲故事呢。这种情况下，村子里来个车来个外地人就够我们热闹一整天了。

哪个老奶奶就是这个时候来我们村子的。早就忘记是谁先说的，村子里来要饭的了！大人们倒觉得平常，老人家上门就给个馍馍半个饼子的。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奇观！那时候要饭的已经很少了，我们也只听过，真正见过的真没几个。就这样，老奶奶一家一户的要饭，小孩子们就慢慢的跟着她聚集，正是夏天中午哪会儿，不一会儿就跟了不少孩子。

我们就跟着老奶奶挨户讨饭。村东住了对儿炸果子糖糕的小夫妻，等老奶奶上门的时候，哪个阿姨就拿了两个果子给了老奶奶，还用纸杯给老奶奶倒了杯子水，让她慢慢吃。我们这堆孩子就跟在后面笑。也许荀子的性本恶有一定的道理，哪会儿的我们还没上幼儿园呢，就知道嘲笑别人了。

老奶奶吃上果子后又到了一条胡同里，当然了，我们还是跟着。有户大大家正在切西瓜，就送了一角西瓜出来，老奶奶可能很久没吃了，吃的特别开心。谁都能看的出来她还没有吃够。

这时，一个大点儿的孩子就说了，他知道哪里有西瓜，有很多西瓜。他比我们大点儿，平时也是孩子王的存在，我们也没想到哪里有西瓜。虽说哪会儿日子稍微好过点，除了走亲戚，也没有谁家舍得真送一个西瓜给别人。老奶奶显然是心动了，就跟着他走，带着我们这串尾巴。

孩子王领了我们到了村后边的地头上，这里是村子扔垃圾的地方，有很多的西瓜皮。我们这会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人笑就都跟着笑了……后来好像是我们被上坡干活的大人给轰走了，老奶奶应该是又去别的村讨饭了吧。

上学后，每当想起这个事就会觉得羞愧，年少无知的我竟然会嘲笑弱小，也庆幸能有读书的机会，学会辨是非，知荣辱。可这份愧疚没法表达，老奶奶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连对不起也没人能说。这事也一直放在心底，时不时就会想起，能让我清楚的明白人性的恶，从而时时向善。

第一次见老奶奶的时候，只记得她满头的白发，人也瘦瘦小小的。小学时我们都是自己骑自行车来回，在邻村村口十字路口边，我又看到了哪个老奶奶，她每天中午都会躺在路口边柴花垛上晒太阳。白色的头发有时散着，有时扎个小啾啾，脸上纵横交错着深深的皱纹。上身穿了个自己做的大棉袄，热时候就敞着怀，下身穿着大棉裤，和棉袄是同色的。应是缠过足，小脚，穿了双小女孩儿常穿的舞蹈鞋。

每次路过她身边，总会默默的在心里说声对不起。好像直到我们三四年级还能看见她在路边晒太阳，后来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