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中读到了这样一段话:“我个人的一个秘密是在需要极大快乐和悲伤的公众场合,却达不到这种快乐和悲伤应有的水平,因而内心惊恐万状,汗下如雨……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那就是作为一个男性,我很不容易晕厥,这更加重了我的不幸。”不禁莞尔。
原来,男作家竟然也和我过同样的想法。从少女时期开始,我就觉得自己不够女性化,因为我和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不一样,人家一伤心难过就会晕倒,引得男主顿生怜爱,疯狂追随。可是我呢,整天棒实儿的,走路呼呼生风,还喜欢长跑和打篮球这类运动,怎么会轻易晕倒?当年暗自感觉自己就是隐藏在女性阵营里的“滥竽充数”者,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揪出来。

越读书,越不安。“多愁多病身,倾国倾城貌。”“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黛玉边吟诗边泣泪葬花的场景,把个宝玉看得痴了过去;浣纱美女西施,因病常皱眉捂心口,把吴王夫差迷得江山都丢了;言情小说中的女主,几乎个个都善良柔美,连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还会写下“谁怜素手抽针冷,绕砌虫吟秋月高”的这样的诗句来(见《几度夕阳红》),渴望男主出现,垂青怜爱自己。
柔弱和美丽会赢得爱情,可我既不太柔弱也不算美丽,这是我不安的原因。
好在长大后,婚恋市场不只流行这一种女性类型,我松了一口气,把自己顺利嫁了出去。
当记者时,都怀孕好几个月了,有一次和同事一起暗访偷盗天然气的点儿,竟然忘了自己的“大肚”,在田地里追着拍照。跑着跑着才想起自己原来不能跑来着,同事揶揄我:“没事,你现在也就值一台黑白电视的钱。”
人到中年,已经历过工作生活等N多磨难,难过时眼泪倒是会流,也有寝食难安的时刻,但我体内似乎有个皮球,无论多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很快就会弹起来。晕?找不到机会。
眩晕的感觉,今年春天倒是出现一次。
那天出门,飞机晚点,没赶上高铁,只能坐大巴深夜才晃到目的地。入住酒店时,躺下觉得床似乎在转,赶紧闭眼入睡。次日睁开眼睛时,眩晕的感觉仍在,心内有些恐慌,忘了自己多年盼望出现一次晕倒这样的想法了,特别担心生病影响当天行程,不过上午这种症状就慢慢消失了。
这回,“好龙”的“叶公”终于明白,根本承受不了自己弱,所谓希望晕倒也不是真的。
南征北战的,真要感谢自己坚强乐观的个性做后盾。往后余生,望更活蹦乱跳才好,享受被保护也能保护人的感觉,不过,永远要提醒自己的是,知道雨中有人撑伞,自己也要备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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