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在朗朗读书声中的她，一脸疲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肚子咕咕地叫唤着。她的同桌认真地背诵着单词，她拿出课本，没有一点想翻开的欲望，轻轻叹了口气，将脸轻轻地放在课桌上，侧向同桌的吴文颖，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心想，她怎么读的这么带劲呢？
“你怎么了？”看到她恹恹无神的脸，吴文颖停下来，关切地问，“赶快坐好背书，一会儿上英语课老师要检查背诵的。”她“嗯”了一声，但始终没有睁开那上下打架的眼皮子，迷迷糊糊的说“没事。”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学，她已经是前胸贴后背，路都要走不动了。学校对过的那个因误会而将她关在黑吧一夜的超市的门口，围成了一个大的圆圈，伸长了脖颈往里看着什么。就像鲁迅笔下的《药》，英勇的夏瑜被杀害时引来那么多愚昧的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向上提着的鸭的脑袋们的窥探，引得路过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她心里想着，脚也不自觉地向那边走去。
初秋的太阳强烈地刺激着她娇小的身躯，她才感觉得些许的暖意。“你他妈什么破店？居然敢把我孩子在店里关了一夜？你卖个文具就文具罢了，居然在那旮旯窝开了个黑吧！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一个洪亮而又愤怒甚至有点发抖的声音直接飘进了她的耳鼓，她不由张大了嘴巴，绝望地慢慢蹲下身子，心也渐渐灰暗了下来。
“哪个是你孩子？你血口喷人，故意找茬！你砸坏了我的电脑，你赔！”随着一阵劈劈啪啪声传来，一个男人气急地怒吼着。“我赔？你先赔我孩子！”他态度强硬，摧枯拉朽般将收银台及附近架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掀了一地。
这时一辆车在人群的外围停下，下来五、六个穿工商制服的人径直向店里走去。男子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吆，雷科长，哪阵风把您吹来了？”赶紧从兜里掏出香烟递出去，可是，没人理他。反而冲着汤雅茹的爸爸招招手：“老汤，息怒啊！”然后带人将店里后面五台电脑全部装到他们开来的车上。店主两口子被推搡在一边，眼里尽是凄惶。
一双手搭在她瑟缩着的肩头，把她拉起来，拥着她往家里走去。她抬了抬眼睛，喊了声“姐”。姐拍着她的头，嘴里说“别怕！我们回家”。“爸怎么知道的？”她哑声问。
“爸妈包括你老姐我，我们找你找到很晚，两点多才回家。我实在困，睡着了。爸妈一夜都没睡。”她翻了个白眼，“姐，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害得你们担心了。”“说什么傻话呢！”姐点着她的额头。
“小时候，姐打你，你都不知道反抗，就只会哭。”姐轻轻抚摸着她有些蓬乱的头发，“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我亲妹妹，一直以为你是舅的闺女。嗨，那时真不懂事！以后姐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过，你也得学会自保不是？”“嗯！”她点着头。
“爸会打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应该不会。”
她们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正坐在桌子旁打着瞌睡，见她们姐俩进来，赶紧摸着她的脸啜泣道：“丫丫啊，你没事吧？早晨没吃饭吧？饿坏了吧？”又喊：“雅萍，盛饭，你俩先吃。”
雅萍边洗手边说：“妈，等爸回来一起吧。”正说着门已经打开，他怒气冲冲地进来，看了雅茹一眼，说了声“吃饭”。
她缩在桌子的一角，尽量离她爸远一点，害怕爸那骇人的气息扑在她身上。爸却拽过一只凳子在跟前，拍了拍说：“丫丫，坐到我身边来。”
她缩着头，很不情愿而又胆颤心惊地坐到那张凳子上。他抬手想拿一只杯子来口水，雅茹以为他是想乎她的头，吓得头一缩，一下磕在桌子上，雅萍“噗嗤”笑出来。
他恼怒又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丫丫，给我倒杯酒！”雅萍将碗一放，“我来！”他伸出他的大手摁了摁，“不用，就叫丫丫倒！”她战战兢兢地将她爸的杯子倒满，又战战兢兢地把酒端给爸爸手里。他接过酒杯，用及其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心中的五味杂陈渐渐泛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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