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一样的草原
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妈妈说暑假我可以去姨妈家旅行。听说姨妈家在内蒙古的某一个地方，养着几千头羊，还有骆驼和马。我很期待，我眼前浮现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牛羊成群，就像课本上画的那样。
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姨妈在某一天来家带上我去往向往已久的牧场。我们坐着班车先是颠簸了七八个小时，一路还路过了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终于抵达了一个叫额济纳旗的县城。可我在那里并没有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反而是茫茫大戈壁和一些枯黄的树。“也许这里是县城，所以没有草原”，我这样心里安慰自己。
果然，姨妈说牧场还不在这里，要等姨夫一会来拉我们过去。我于是又很期待赶快去牧场，那里一定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我能住进蒙古包里，说不定还能骑马呢！
姨夫开着拖拉机来接的我们，我在拖拉机的后斗一路被颠的蹦来跳去，但这些都没有减弱我对大草原的满心向往，我的心都早已飞到牧场那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和像云朵一样的羊群身上啦。
终于，拖拉机又颠簸了好一阵子，姨妈说到牧场了。此时，我已经被颠的晕晕乎乎的，我扶着车斗跳下车，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
我那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呢？那云朵一般的羊群呢？眼前只看到光秃秃的大戈壁和一些沙丘，比县城还荒凉。如果不是前方还有一间土坯破旧的房子，我都以为我们在戈壁上迷路了。
阿拉善右旗戈壁草原
看着这荒凉的戈壁，我当时就有扭头回家的心思，但我不能在姨妈面前表现出失望的情绪，那样就太不礼貌了。姨妈领着我走进这天地间唯一的一间房子里。房屋不是很大，进去就是卧房，一张很大的土炕占据了卧房大部分的面积，里间的房屋更小，是姨夫姨妈的卧室加厨房。
姨妈的三个孩子稍后也都回来了，琴琴姐，娟娟姐，还有桃桃堂弟。桃桃堂弟比我要小一些，才4年级，也是暑假结束今天才和和姐姐一起赶回牧场。我和桃桃玩了一会，就熟稔了，我悄悄问他“你家的上千头羊呢？”
“这会被赶羊的在外面赶着吃草呢，晚些时候才会赶回来”
“这里全是戈壁，哪里有草？”我诧异的回问。
“谁说戈壁滩没有草，都是贴着地面长的，你当然看不到了。再说，东边有一片树林子，里面长满了红柳，羊能吃的东西可多着呢。”
经过一番交谈，我郁闷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原来我们住的地方就是靠近最荒凉的沙漠戈壁附近，东边还有一片绿洲，长满了很多野生的胡杨和梧桐树，还有很多红柳。姨夫姨妈在这边围绕着绿洲开垦了几十亩的荒地，还打了机井，抽取地下水来灌溉。
来到牧场的第一夜，我和姨妈一家人都睡在长长的土炕上，我有些失眠了。我终于知道了，内蒙古不是哪里都是绿油油的草原，更多的还是我今天看到的这些戈壁和沙漠。但在这看似没有生命的荒原上，也依然生活着很多像姨夫姨妈一样坚韧的垦荒人，努力地在这里扎根生活下来。
戈壁沙漠里的牧民生活
明天，我就要在这里开始度过我60天的小学毕业旅行了，属于我的探险也才刚刚开始。
02 戈壁绿洲
第二日，我在奶茶的香味中醒了过来。姨妈早早熬好了奶茶就和姨夫还有2个姐姐去垦荒地上做农活去了。姨妈的奶茶可不是我们城市里买的那种奶茶粉，是用茯茶加入羊奶熬制而成的，还加入了一些盐巴，喝着咸香醇厚。我和桃子就着干馍馍喝完奶茶也出发去田地那边了。
桃子带着我向北边开始行进，走了几十米，我就发现屋子门前原来有一条大河，大概有20米宽的样子。不过奇怪的是这条大河好像干涸了很久，河底满是细细的河沙，踩上去很是舒服。这条河道自西向东延伸而去，我和桃子顺着干涸的河床走了几百米，忽然看到一大片红柳林在河岸边延伸开来。
“就快到了”，桃子边说着爬上了河岸。
红柳开花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片的红柳林，一簇簇的紧紧聚在一起，而且每一株都很是高大，大概有我身高的两倍多了。我和桃子走进红柳林就被淹没了进去，还好沙地和林子间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小路，倒是不怕迷路。顺着踩出的小路，我们很快走出了红柳林，紧挨着它的是一片小树林，林子里中长着一棵一棵矮小的小胡杨和碎叶梧桐，也许是沙漠缺水，都看着瘦瘦弱弱的，也分布的很是稀疏。
沙漠和胡杨
走出这一片树林，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我有些气喘吁吁了，桃子却还气定神闲的在前面快步走着。“哥哥怎么输给弟弟呢”，抱着这个念头，我也咬牙跟上了桃子的步伐。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路，忽然发现一排用木棍围起来的篱笆，一米多高，紧密排在一起。“到了”，桃子在前面大声冲拉在后面的我喊道。
冲进篱笆留好的门内，成片的绿色映入眼帘，十几亩地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农作物，比我还高一头的是玉米，有我一半高的是黄豆，到我小腿的是棉花。在一片特色的戈壁中行走了半天，忽然看到满眼的绿色，我一下子感觉不疲惫了。我开心的绕着田埂跑了一大圈，用我的脚步丈量完田地，我也发现这片田地选在了一片高大的戈壁胡杨林的中间，又在外围和田埂间种上了一些白杨树，辅助着一起防风防沙。整个田地就像一翡翠宝石一般，被千年的胡杨守护在最中间，我站在田地中间，感觉阳光也一下不那么炙热了，戈壁上的风也柔和了许多。
绿洲外的胡杨林
桃子说，这里原来就是胡杨林中间的一大片戈壁滩，全是沙子和石子，姨夫和姨妈在这里一点一点填土屯田、开挖水渠、钻打机井，才有了我今天看到的这些绿色。这为数不多的绿色，也是在沙漠戈壁耕种了5、6年才有的规模。
听着桃子絮絮叨叨给我叙说他都记不太清的垦荒经历，我不禁对姨夫姨妈从内心多了几分敬重。沙漠戈壁上，有水的地方，就有绿洲，而这片绿洲，却是姨夫姨妈用青春和汗水浇灌出来。这片绿洲，也寄托了姨夫姨妈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我一下喜欢上了这片小小的绿洲，期待接下来我在这里会渡过怎么样有趣的假期。
03 戈壁探险
随着我来到这片绿洲，我期待已久的探险生活也正式开展了。在田地间转了了一圈，桃子扯下某种作物宽大的叶片，让我戴在头上阻止戈壁暴晒的阳光，开始了我和他的探险。
桃子先带我巡着篱笆墙走了一大圈。一边走一边还查看篱笆下隔一段就特意留出的十公分的小洞。桃子说，这个小洞是用来抓捕野兔的。
“野兔？这里还有野兔？”我惊喜的跳起来。
“可多了，老是偷偷钻进篱笆来偷吃庄稼。”桃子愤愤的说到。
“这个洞口刚好够兔子钻过来，把铁丝圈成一个带活口的圆，放到洞口，兔子一钻就会被套住，越拉越紧。这的野兔子气性可大了，被套住要是不及时抓起来，自己就把自己气死了。”桃子一边说一边检查篱笆下的一个一个洞口。篱笆都快巡检完了，也还是没有见到野兔，我不禁有些失望。
“快来，这有个刚被套住的兔子”，桃子哗然在那大叫起来。
绿洲和野兔
我飞快的奔到他身边，果然一只肥硕的灰兔在铁丝扣下奋力挣扎。我吓得躲到桃子身后不敢看，桃子却熟练的过去一棍子就把兔子打死了，抓起两只长耳朵就带着我回家了。
这野蛮的一幕吓我的心砰砰直跳，回到屋子里姨夫娴熟的给兔子剥皮清洗，我连过去看都不忍。但到了晚饭的时候，一盆香喷喷的炖兔肉让我瞬间忘记了血腥的画面，连连喊着真香。
可惜这样的好运气后面的日子却很少遇到，要么逮不到，要么抓到的时候兔子已经死去有些时间，不能吃了，真是莫大的遗憾。
因为我和桃子年纪还小，姨夫姨妈很少让我们去田里干活，我和桃子自然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玩耍探险。
我和桃子先是在胡杨林边找了一个枝叶茂盛的年轻胡杨树，在枝丫间用木板和纸壳搭了一所小房子。这里成了我和桃子的秘密基地，我们常常攀上高大的树梢，远望绿洲外围的荒凉戈壁，幻想着自己是在辽阔无垠的大海上航行，我和桃子是船长和大副，迎着风雨无所畏惧。每当这时我和桃子都会激动地大喊大叫，胡杨的叶子也在戈壁万年的热风中哗哗作响，仿佛大海上风雨发出的咆哮。
每天傍晚，我和桃子还会帮助把放牧归来的上千头羊赶进羊圈。清点它们是个麻烦的事情，要是少了一头，少不得我们所有人大半夜都要出去寻找。
“羊为什么会少？”
“大部分时候是走串到其他牧民的羊群里了，但也有贼会偷，有时还可能是狼”，姨夫说到。我一下脑海里浮现起一群狼在月光下仰头长嚎的景象，打了个冷战，内心却是很期待看看狼是什么样子。
04 神奇动物在哪里
自从听姨夫说起戈壁上有狼的故事，我就很害怕但又很期待看看真正的狼是什么样子。狼到是没看到，但却陆陆续续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到过的动物。
一次我独自去往绿洲的路上，要穿过那片茂密的红柳林，忽然一只红褐色皮毛如土狗般大小的动物出现在我眼前。我嗖一下汗毛竖了起来，脑子也一片空白，只以为遇到狼了。大概过了几秒，我仔细看着眼前的动物，没有那么大，很瘦弱，关键看着和我在图册上见过的狼都不像。就我和它对视了十几秒后，它尾巴一甩钻到红柳丛里不见了踪影。
等我冷静下来，我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只狐狸，只不过这样土不拉几的狐狸和书上狡猾漂亮的童话模样莫简直大相径庭。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快跑着穿过了迷宫一般的红柳林和胡杨林，生怕万一真的碰见狼。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那只狐狸是我整个假期旅行中碰到的唯一一只野生犬科动物了，直到我回家，我也再没有碰到狐狸和狼。
凶猛的食肉动物没见到，不过其他的小动物就见过不少了。戈壁草原上盘旋飞翔老鹰是最美丽的风景，在蓝天白云下，老鹰张开翅膀在天空滑翔。我躺在沙地的树影下，看着它自由的身影，感觉时间和风都变慢了。还有定期在戈壁上游弋路过的骆驼，会路过牧场时让我们打水给它们喝。
蓝天和苍鹰
还有一次，屋子里钻进来一条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桃子一木板把头打烂了，但蛇还是在那扭来扭去，我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蛇原来是有三颗心脏的。有蛇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蜘蛛、壁虎一类。牧场上那时候没有电，晚上唯一的亮光就是煤油灯了。我和桃子晚上睡觉前就会看着房顶的蜘蛛开始点评，那只半个拳头的被我们叫做大黑，小一点的叫做小黑，我们一边看它们织网一边嬉笑打闹。有时候墙壁也会爬来几只壁虎来做客，牧场的小屋，俨然也是它们生活和寻求庇护的港湾。我们不怕它们也不打扰它们，它们也从不伤害我们，大家就和谐的在这小屋里安然相处。
天热的时候，晚上我们会搬到门前的空地上来睡觉，白天炙热的阳光已经将地面晒得暖烘烘的，夜风徐徐吹过，躺着很是舒服。这时候总会有跳鼠从我们身边跳过，长着长长的鼻子，像微缩版的袋鼠，跳的飞快，还有在黑夜也能飞来飞去的蝙蝠，它们都是这片戈壁上的黑夜精灵。姨夫开着晚上唯一的娱乐-收音机，收听着只能搜到AM频段的节目，听着刺刺拉拉不甚清楚的节目，里面播报着地球另外一边发生的事情，感觉很是奇妙。
没有月亮的夜晚，戈壁的星空会格外清晰，每一颗星星都感觉发出了璀璨的光，一闪一闪的。有时候，我们还会看到快速移动的星星，那是卫星或战斗机发出的光（真的是卫星哦）。
过了几十年，我依然记得那些夜晚的星空的美丽颜色，漫天璀璨的星光，光带一般的银河，震撼得让我没法用语言去形容，只想用眼睛去把它画在脑海里。
沙漠星空
不过有一次我们在屋外睡觉时也遇到了很危险的一件事。一次我正睡得迷糊的时候，一声巨响把我们大家都惊醒了，大家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远处刺眼的灯光却晃的我们睁不开眼睛。那是几辆越野车，等他们开近了才发现他们居然带着枪。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城里来打猎的，远远看到我们这边有东西闪动，以为是黄羊就开枪了。经历了这么一次大危机，我们就很少再在屋外地上宿营了。
05 戈壁美食
草原的生活其实还是很艰苦的，特别是吃的方面。不过那时年少，每天的玩耍和探险消耗了我和桃子所有的体力和精力，每日晚归回家虽只是简单的面条，却也吃的开心。加之绿洲里种的蔬菜都是现摘新鲜的，味道也比城里的爽口很多。
虽然食材贫瘠，但姨妈也还是利用一些特有的食材制造出一道道特色的美食。
野兔肉自不必多说，是一等一的美味了。为了躲避天敌狐狸和狼的荒野运动让野兔的肌肉紧实而有嚼头，和鸡肉炖在一起，汤汁浓郁，香气四溢，只需闻到味道口水就止不住的留下来。可惜这样的美味要看运气，不是每次都能抓到偷吃的野兔。
生了小羊，母羊的奶吃不完，姨妈会挤出来做另外一道特色美食，称之为“酪蛋子”。羊奶倒入锅中，边熬煮边反复搅拌，上层分离出水稀的乳清，底层就变成了稠糊状的奶团。把这些奶团放入纱布，裹紧后压倒屋外的干净木板下，压上重物让其继续渗出水分。待多日后，纱布中的奶团变成了奶酪，不过这种奶酪和我们电视中见到的还有所区别，不是黄黄圆圆的，而是被姨妈用剪刀剪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酪蛋子”奶味很浓，但还带着一些酸味，初尝时吃不惯的人有些不适，但嚼上一阵后，会让人上瘾。这样的独特美味姨妈是舍不得吃的，因为产出不易，价格也很高，都是收集多一点后带到城里卖给有钱人，来凑三个孩子的学费。
酪蛋子
牧民的生活自然少不了羊肉，姨夫每个月会杀一只羊来改善伙食。现杀的羊肉倒进大铁锅，用胡杨林里捡来的几千年的胡杨树枝和树干煮开锅，出锅前才撒上一把盐，如此简单的调味，却会激发出羊肉的甄本的鲜味，再就着的戈壁上独有的沙葱花酱，简直元气满满。
开锅羊肉是大人们的最爱，我们孩子却喜欢用红柳串起羊肉，用胡杨木的炭火烤起真正的红柳大串来，虽然只有简单的盐巴作为调味品，却也能烤出最质朴的烤羊肉味道。
红柳烤肉
姨夫还会用羊肠混合面粉、羊血、羊杂灌出血肠，煮了吃或是用羊油煎至脆黄，都是极品的美味。
不能忘记的还有田地里那一株株玉米，成熟时掰一个下来，就在戈壁滩上点一堆火烤起玉米来，焦黄的棒子泛着玉米的清香，如果你有兴致，还可以再烤个茄子什么的。还有田里的毛豆，扎成一捆煮了吃，新鲜的让人会咬到舌头。
其实现在想起来，戈壁上能有的食物很是匮乏，但正是因为这种匮乏，反而赋予了食物弥足珍贵的属性，让人更加去珍惜食物，去用心感受久违的食物本真的味道。
06 戈壁狂欢
戈壁是无垠的，一旦迷了路，四野苍茫，看哪边景色都一样，基本是很难找回来。还好姨妈的房子修在一条地理标识很明显的干涸的河流旁，每日去往绿洲一路有红柳和胡杨导航，林间也早被人踩出了一条小道，倒也不怕迷路。
但是姨夫很郑重的叮嘱我们切不可前往屋后的戈壁方向，那里通往真正的戈壁深处，一旦进去可就很难找回来了。所以我和桃子一直只在绿洲一边的方向玩耍，屋后的戈壁最多只敢走出去几十米远就赶快撤回来。
戈壁往南几十公里有一片更大的绿洲，那里已经被早期的拓荒者开拓成了一座小镇，居住着不少的牧民，也是附近唯一有商店的地方，可以购买必须的盐巴和劳动工具。姨夫带我们去那里采购过一次西瓜，拖拉机直接开到田间地头，喜欢哪个摘来就是。我们用麦子换了两袋西瓜，一路在拖拉机颠簸的后斗中欢歌笑语的返回家中。车开在平整无垠的戈壁上，需要严格遵循来时的车辙行走，以免迷了路。不过尽管如此，我们也还是遇到了危险，半路上有几只凶狠的野狗跟着我们的车紧追不舍，想要跳上车来。我们在车斗里用石头打它们也不怕，幸好姨夫加快了速度，野狗最后追不上方才作罢。但这也导致我们偏离了车辙的印记，差点就害得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戈壁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干热的风，但干旱很久以后，也会迎来一次雨季的狂欢。在到戈壁牧场的头一个月里，我每天只看到被太阳炙烤的戈壁，以为这里不会有降水。
忽然有一天，一阵狂风过后，天空就骤然涌起了大团的乌云，电闪雷鸣间大颗的雨滴就掉落下来。这雨不像我在城市里看到的雨温柔羞涩，还要提前酝酿好久。从风起云涌到电闪雷鸣，戈壁上空的云团和雷电在最短的时间里上演了最狂暴的演出，几分钟内就释放了所有的能量。
我在屋外看着远处的天空像被撕裂开了一条口子，暴雨如被人倾倒一般从天空的裂缝泼洒下来。而此时翻滚的乌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遮挡住太阳的光芒。
于是我看到了此生最震撼难忘的场景：金色的阳光在乌云翻滚的天空刺开了一道裂缝，一道光柱斜插在戈壁昏暗的大地上，从这道光柱上流淌下金色的雨滴，仿佛神话中的天河开了一道口子。很多年后，这个场景依然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震撼而神秘。这份神迹一般的景象很快也就消失，乌云翻滚着吞噬了天空这道口子，雨滴排成线一般从天空袭来，砸得人脸上生疼。
大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就转成了小雨。一个姐姐带着着我和桃子跑到河边，此时那条干涸的沙漠之河已经汇集了沿岸流淌下来的雨水，居然有了几米宽的溪流。我们在岸边欢呼着跳到河里玩耍，河底的细沙踩着很舒服，我们一遍一遍爬上岸，从高高的岸边换着法跳进水里，又是俯冲，又是撑杆，玩的不亦乐乎。
60天后，我结束了我小学的毕业旅行，离开牧场回到了城市继续我的学习生活，此生也再未去过那里。
但是我依然记得哪里发生过的一切，记得那片胡杨林保护着的绿洲，记得姨妈一家在这颗星球最荒凉的地方顽强生活的场景。记得我和桃子的秘密基地，记得我遇到过的各种神奇动物。也记得星盘一般的夜空和戈壁暴雨时天地间那神奇的一幕。
回想起来，戈壁的生活看似枯燥，但我却没有感觉得无聊，甚至觉得那是我此生最自由快乐和无拘无束的日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