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人生跌宕起伏,才高为累,道大不容,致君尧舜的政治理想始终没有实现,而且屡遭构陷打压,不断遭到贬谪,甚至下狱,报国之志治国之才完全没有得到发挥。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不幸的。人们同情他的遭遇,钦佩他的豁达。但我看了他的传记和诗文,觉得他何其幸运啊!
快乐幸福的童年,慈爱智慧的母亲,严格有方的父亲,握手盟约的弟弟,孝顺听话的儿子,慧眼识珠的师长。无论在那儿都民众称道、高朋满座。偶尔也会生活清苦,但大部分时间衣食无忧,且有美酒佳肴歌姬好景。宦海浮沉,总能化险为夷。最为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三位贤良淑德、秀丽端庄、知性知己的人生伴侣,恰好她们都姓王。
看着看着,我不时会在心里涌上“苏子,你不要太幸福了吧”的感慨。
王弗和苏轼结婚时年方二八,正值青春妙龄。她离世时才二十七岁,还是风姿卓绝的年纪。他们的儿子苏迈还不满七岁。让人甚为叹惋。
她的知书达礼,她对自己识人辨人的帮助,对自己遇事的提点,苏轼在墓志铭及纪念诗文中都有记载。人死不能复生,但苏轼对夫人的怀念和敬爱一直在心。及至十年后,一次苏轼梦见王弗,醒来以后所作的《江城子》,肝肠寸断,是他真情的最好写照。这首词也成为千古悼亡第一调。
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王弗素知堂妹性情温和、任劳任怨,自小倾慕苏轼,病危之际,特意嘱托闰之,替自己照料好不善理家的丈夫和幼小无靠的儿子。
三年后,苏轼迎娶了王闰之。比起堂姐,闰之也许不能算是极聪慧精明的女子,但她性情温和,处事明智,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她陪伴苏轼二十五年,四十七岁时不幸病逝。苏轼痛不欲生,作《祭亡妻同安郡君文》,寄托了对妻子的万千感情:“妇职既修,母仪甚敦。三子如一,爱出于天。从我南行,菽水欣然。汤沐两郡,喜不见颜。……孰迎我门,孰馈我田。……惟有同穴,尚蹈此言。”
苏辙也作了《祭亡嫂王氏文》称赞王闰之稳重平和,以不变应万变,不以锦衣玉食而喜,不以牛衣耕织为怨,始终使家庭生活平稳有序。
第三位女子叫王朝云。传说,朝云家境贫寒,父母双亡,自幼沦落为钱塘一歌舞伎。苏轼做杭州通判时,在与友人宴饮中,发现十二岁的她眸光流转、清秀洁雅,着实与众不同,后来又了解到她的不幸身世,遂接到家中,纳为侍女。此后,研磨奉茶,常伴左右。直到苏轼被贬黄州时,做了侍妾。二十三年间一直跟随苏轼辗转南北,无论升陟贬黜,忠诚不贰,直到三十四岁时病逝于惠州。
苏轼被贬惠州后,朝云毅然承担起主妇的责任,细心照顾苏轼的起居,精打细算安排全家人的生活,闲来读书念经,习字临帖,与苏轼谈禅论道。在苏轼的心中,朝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红粉佳人,而是同甘共苦的知己,修行养性的道友。
临终之时,朝云意志清朗,心力坚强,安详地吟诵“六如偈”而逝,栖禅寺的僧人们叹为稀有,专为她建亭于墓上,称“六如亭”。苏轼亲手写下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按世俗,朝云虽然地位不高,但对晚年的苏轼来说却是极大的精神和情感的支柱。朝云的离去,对苏轼的打击可想而知。苏轼写了不少诗词来深情怀念自己这位忘年的知音知己。
让人痛惜的是三位贤良可人的女子都天不假年,过早凋零。
拥有的时候有多么幸福,失去的时候就会有多么痛苦,人生啊,哪有十全十美!
如果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就有一个突出的女人,那么千年一遇的苏东坡的背后是不是站着三位不同凡响的杰出女性呢?没有这三位可亲可敬优秀女人的深情付出和陪伴,可能也就没有光耀历史的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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