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院一朵玫瑰
文/雪落青丝
01
孩子爸爸，我知道你沾书就会困，可裴多菲那一句特别经典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是一定会背的对不对。
而且我知道你肯定只喜欢前半句，至于后半句，你会毫不客气地斥责“自私”。是的，你用多把尺子衡量“自私”，尤其是在你听我说有遁入空门念想的时候，你觉得相聚是慈悲，分离是残忍，这些我都能理解。
我想我们也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了。要知道两个孩子出生之时，他们的妈妈都曾把命交到过你的手上。也许你会摊开两手，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略显惊讶和无辜，可我就是要明确地告诉你，就是这样的，休想抵赖！毕竟每次动手术前都是要你来签字。
那年生大宝，有规律的阵痛从预产期那天午后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裂骨之痛让我没有力气呼吸，产床上整个人痛得死去活来。
邻床产妇的哀嚎声震荡了整座医院，值班医生在跟旁人聊红烧牛腩的做法，痛苦的喊叫打断了她对美食的向往，因而她转过脸来极不耐烦地冲这边呵斥：“你当是轻轻松松就能生孩子的吗？这才到哪，忍着！”她脸上的表情和她的妆容一样复杂，吓得邻床立马止住哀嚎，换作低低浅浅地呻吟。
我不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顿时泪水汹涌而出，默默地一声不吭，心里念着快点结束吧，快点结束吧……可挨到最后，还没看到孩子却先看到了你，是医生安排我们见面的，要我们商量动手术的事。
当我看到你一步步挨到产床边时，一把抓住了你递过来的手腕，脸部肌肉已全部扭曲，泪水横流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不要做手术。”
你也哭了，哭得很凶很难看。你嘴唇哆嗦着，好像是在用嘴巴尽力兜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的，你没有安慰我半句，像“就快好了”，“你再忍忍”这样没什么份量的劝慰一字也没有。看到你为我落泪，疼痛减轻了小半，似乎我内心正渴望你用眼泪来证明你是爱我的，这有些许狡猾和残忍。
但没想到潜意识出卖了自己，接下去我特别不坚强地扳紧你的手说:“快救救我啊，疼死啦……”一定是我这句话吓坏了你。
当医生再次重申情况危险，孩子危险的时候，你点头同意签字了。只有我知道我顿时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掌控权有多震惊，我把性命交给了你，或者由你交给了医生。
你并不轻松，你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你难过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也不记得去擦，因此拉出很长很长的一条线，你握笔签字的手颤得厉害，整个人好似寒冬腊月里穿着单衣在瑟瑟发抖，那是我们相识这么久你最邋遢的样子，你丑极了。
当然我也好看不到哪去。
孩子出生后，我们也从一个孩子的角色慢慢转变过来，看你怀里抱着又小又软的女儿，那一刻眼前仿佛的就是我的全世界。
你是家中独子，从不会主动照顾别人，可孩子出生后你每天给孩子洗尿布，还要给我洗衣服，递茶递水。只是你悟性不高，深色、浅色衣服又不懂分开，将我一套好好的素色衣服硬生生洗出了斑驳的花纹。
02
从相识到婚姻，五年的鸡毛蒜皮、吵吵闹闹，时间漫长地让我们忘记了曾经似乎相爱过。产房那一遭后才钝钝地感受到我们之间的爱。你看，你哭得这么厉害，一定是因为爱我。你看，我舍了命要生下孩子也是因为爱。
在这之前，吵架拌嘴却好像恨毒了对方。时常拿“一，二，三”这三个数标识自己的底线和忍耐。自从升级做了父母，情况慢慢有了改变。
想想当初，我可并没注意你。
新生军训期间，我是学习标兵，一列纵队都听我指挥操练，这让我看上去清高孤傲，喜欢我的男孩子都不敢正眼看看我，而我，眼睛也长到了头顶上，谁也没看到。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了你的名字。什么魔方、九连环都被你玩得溜溜的，你还特别有女人缘，所到之处被女学生围满了。你又不帅，女生围着你也不过是向你请教九连环的玩法。
军训临近结束时，我们集体送教官一件衣服，要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排排龙飞凤舞的名字堆里，你的名字端端正正立在衣服口袋正下方。我见了忽然心生欢喜，提笔在你名字下面写了我的，也许，就是那一刻注定了我们今生会走到一起。
这些是你不知道的，你的名字在上，我的在下，我们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正式开学的第一堂课，你坐在我同桌前面，你是学霸，我当然也不差，我们没有暗暗较劲你就被别人抢走了座位。
兜兜转转没过多久你竟又做到了我的正前面。自那以后，你就和我们闺蜜三人打成一片。
国庆节的菊花展上，你邀请我拍一张照片留念，我答应了你之后却又被别的同学拽走，你站在花丛中尴尬地看我们留念，不久，就独自走开了。再想起你时，竟看到你已经走到下一个路口了，你的头低低的，背影看起来孤独又悲凉，顿时我的心里竟生出很多疼痛来。
也许，你看到我说同情心泛滥会生气。可我觉得爱情那个时候并没来敲门。但之后不久，我们就确定了朋友关系，我毫不犹豫地砍掉了整片森林，选择吊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03
年轻的时候不懂珍惜，一点小事就冲对方大吼大叫。当你再一次在众人面前冲我发脾气后，我决定要和你分手。
我太怯懦，没有正式地告别，只是冷战藏起来不见你。女生宿舍楼下，你扯着嗓子叫我的名字，一开始宿舍姐妹对你假说我不在，后来，由于我一再说不要理你，她们果真再没听到你的喊声。就这样我掩耳盗铃了一个星期。你每天，早、中、晚三次请安。我的气渐渐消了，终于出现在阳台栏杆处。
你嬉笑着跑过来给我送饭。那天我边哭边吃，感觉自己的将来就葬送在那顿饭里，我败给的不是别人是我的不忍心。到此，我还是不承认我们之间有爱情。
后来听你说，整整一个星期都在吃剩饭。早晨喊我十几声，见我没有回应就把前一晚的剩饭吃掉，留着早饭想着倘若我突然出现，好把新饭给我吃。结果，中午也没等到我的原谅，就再买一份中饭，依然在女生宿舍楼下喊我的名字十几遍，见不到我，可怜兮兮回去把早晨的剩饭吃掉。周而复始一个星期。
才听那段经历时，我是感动的，继而又抱怨你竟然还能吃得下饭，真真可见没心没肺。
听你说起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贫乏的童年生活就十分心疼，也是在那个时候下定决心要对你好，我把自己定位成了长姐或者母亲的角色，一心想要疼爱你。虽说是不求回报，可心里总有付出感，感情的天平也会倾斜。因此我们的磨合期也长也难挨。回头想想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04
我们相识十二年，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我们都没有多浪漫，只记得大学毕业后你第一次领工资只有六百元，你在外地我在家，你分给我三百零花，自己留三百当下个月生活费。
只知道结婚后，你挣多少就塞给我多少让我管家。喜欢看你在我闹情绪威胁你说不帮你管家时你慌乱的表情。
钱都放在我这里，虽然没多少。你唯一一次想闹民主，攒了点私房钱，结果还是担心我腿怕冷，给我买了条羽绒裤，你说被压迫惯了害怕真正的独立。
我爱看书，你爱游戏，你不嫌我闷，我不嫌你闹。你不说我附庸风雅，我不讲你低级趣味。即使我们三观看起来不十分贴合，可我们也能好好生活，每天也有说有笑。
从前的我们相处起来总不如意，像两个孩子学着相处。知道对最关心自己的人撒娇，然而有时也会用最粗鲁的话刺伤最爱自己的人。
我一天到晚总是冒冒失失，经常走路跌一跤，或者无缘无故就摔倒，又或者猛一下就让自己磕到了桌角、门框上。往往这些时候，特别想要得到你的心疼跟宽慰，可是一句也没有。倒总见你恶狠狠又咬牙切齿骂我一句笨蛋。
很久之前我会因为这些跟你大闹一场，可渐渐地我不会了，因为这么多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秉性，也发现了你发火背后的心疼与关心。
以前的我们没半点默契，常常会想法不同，然而去做事的时候却又按对方的思路去做，结果还是阴错阳差地错过。最近，我们却越来越默契，有时竟能异口同声说出头脑中闪过的想法，俩人不禁面对面失声傻笑。
你慢慢学会了照顾别人，我也慢慢学会了把你在家中的地位往上升。我对你的要求越来越少，越来越不爱吵，因为我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有我改善了自己，越来越爱自己才能越来越爱你，爱你们。
这应该才是爱情最本真的样子，最好的状态。
真情流露，也不觉得有半分矫情。可见，我们之间有爱情。
宝儿妈也许是我最美的称呼，孩子他爸也应该是你最骄傲的身份认同。
爱情有多美呢？我想她会让人成为最好的自己，遇见最好的自己，坚持做最好的自己。她不应是束缚，不应是牵绊，不只是付出，或许她正是一种得到，一种成长，一种救赎。
作者简介
简书ID:雪落青丝，微信名：yjzh0508（雪落青丝）。
一名曾经的特教老师、幼师，平时喜欢写写画画。一个努力认清方向，寻找自我，实现自我的写作者。
写作，我一直在路上～感恩各位阅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