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间回荡的“外卖外卖”叫卖声渐渐消退,楼道里匆匆忙忙下楼取外卖的脚步也逐渐平息,饱餐后的人们变得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大自然就开始回归它的本色。
难得有几团拉丝的云漂浮在天空,杀一杀咄咄烈日的威风,须趁此机会出门改善一下生活。为了满足我那几日不填如隔三秋的面肚子,不假思索一头扎进甘谷老乡开的兰州拉面馆。
相比之下,小馆子才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大饭店通常只适合耍牌场。推开门,戴顶白帽的浓眉大眼小伙子冲你喊一声:“哎,坐”,比“欢迎光临”更贴家己。一张菜单,列满家常便饭,祖祖辈辈这么叫过来的,从小吃到大,没有生僻字,不拗口。
“拉面加面!”
“哎,拉面加面。”
或是叫一碗“炒面加面!”
“哎,丑面加面。”
浓重的西北口音,舌根吐出的字眼,给人憨厚踏实。
随后折身返回,朝着里间的灶火楞头楞脑喊一嗓子:“拉面加面!”
灶膛里的风机呼呼抽动起来,劳作的场景透过窗口,你能看到几顶圆圆的白帽在一前一后、七上八下,此起彼伏。面团在师傅手中舞动,揉起,再抻开,几个回合下来,普通的面便通了灵性。抡开膀子甩,手腕上缠绕着,指尖翻飞着,一生二,二生百千,形态出来了,筋骨出来了,把案板抽得啪啪作响。
下锅煮,泛着白沫溢上来,一瓢水浇下去,又不甘心地冒上来。想出锅,那就到碗里来,高挑的一丛面,来回地折进瓷花大海碗。淋汤浇汁撒葱花,架上几片鲜切的牛腱子,面白汤红葱绿肉青,出灶上桌,客喜。
一碗牛大长筷自中心挑起,千丝万缕不见底。热气蒸腾的秘制汤汁,一下就刺出了淋漓大汗,连同虚乏的暑气。盐厚、醋醇、调和浓,就着一牙尖蒜,排山倒海地吞下去,九曲回肠,道尽人间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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