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草原一处凸起的雪地上又凸起两个人头大小的小土包,一把狙击枪管探出来,对准茫茫无边的雪域草原。太阳探出脸来,把茫茫雪原照的闪亮,盖住狙击枪的银光。潘恩蹲守月余,只为一举击杀柔然汗王呼必台。前次击杀魏主帅失败,千泷军余雍和损失数千精锐,若无战果,只怕再也不要回西凉六军了。所以此次必要成功。
旁边的那个土包微微抬了抬,瞭望一片雪域半个人影都不见的茫然一片,雪越来越大,大的都快把人压垮,风呼啸,雪纷飞,若再不完成狙杀任务,只怕干粮都要耗尽,返程就别想了。草原雪大,狼群就出现过几回,狼鼻子那么灵,若是发现两人,肯定就只有留下两具枯骨的份。
慕容泽老爷子存了试试狙击枪手的能耐,成不成并不打紧,两人若死守月余毛都没碰到,回去都觉得丢脸。
柔然草原闹雪灾,盖住草场,新生的牛犊羊羔来不及扒开雪啃草,就冻死在草原上。柔然依靠牲畜,肯定会带着牲畜前往雪灾并不严重的浅雪草原暂时休整,而能有如此待遇的唯有柔然汗王。
所以柔然汗王必定要经过这片浅雪草原,只是不确定何时到来,只是期望越快越好。
如果有人近距离观察,肯定会发现那两处土包冒出的水气。可能是雪貂或其他兽类的呼吸,在柔然草原,还没出现过狙击枪手。潘恩知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忽然,一群黑点密集出现在狙击镜中,就像万千牛羊从远远的地平线冒出来一样。潘恩瞥眼身旁颇为不耐烦的龙城军校尉胡万年,露出欢喜的笑,在胡万年眼中,就像老父亲见到猎物进入陷阱等着收获一把的欢喜。在见到潘恩欢喜神色的同时不免同样欢喜,望向前方。
潘恩记得教训,一定要看清目标,瞄准了再扣动扳机,他很冷静很冷静,就想把自己融入这片茫茫雪原。
黑点越来越密,又越来越大,几乎可以看见骑马的和牛羊的脑袋,似乎听见万千牛羊同时叫嚷的聒噪声,在两人耳中代表着目标正在接近狙击射程,打心底里渴望那叫嚷声越近越好,越大越好。
潘恩不敢动,就怕哪个海东青发现报信,燕清有只白雕,比狐狸还灵,说抓你左眼就绝不抓你右眼,抬眼打量着天空,天上落雪,密密麻麻的,连个鸟影都不见。好了,可以收回手在衣服口袋里暖和暖和了,待会狙击目标,还要狂奔到左近的小山丘的后面跨上战马一路狂奔,绕过数千里地甩掉追杀,回到龙城复命。
前头领路,骑着高头大马的柔然汗王手中握鞭,指挥着身后的柔然人和高车人赶着牛羊。牛羊叫嚷声越来越大,盖过耳边刷刷的落雪声,胡万年等着柔然汗王进入狙击射程,等着那一发子弹命中目标,等着掀起雪奋力朝山丘狂奔,骑上战马,按照原定路线返回龙城向慕容泽老爷子复命报喜。
解决柔然汗王,那柔然人就失去首领,或许不用出兵,柔然部落自己就乱起来了。
目标进入狙击射程,方位一点钟,距离一千步,风速三到五级,平稳呼吸,调转枪口…狙击九百二十步,方位两点钟,风速不变,瞄准目标…
食指扣动扳机,一颗食指般长的狙击弹射出枪口,旋转着在风的呼啸中前进,柔然汗王并未发现异常,仍对身后的部众指挥呼喝。
潘恩和胡万年都等着那颗子弹顺着弹道准确击中柔然汗王,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呼吸都慢了下来。若狙击失败,就要面对柔然部众的愤然追杀。可狙击成功,亦要承受柔然部众的怒火。苦守柔然浅雪草原两月,自然不愿白等,又惹来柔然人的疯狂追杀,那可得不偿失。
三息时间,终于等到柔然汗王坠落马下,柔然部众不知道发生何事,只看见旋转着的黄色细长事物贯穿汗王脑袋,溅起的血洒在地上,雪地上满是汗王的血,汗王睁着眼指着天,又好似指着凶手的方向,口徒劳开合却发不出声音,浑身抽搐像犯了羊癫疯。
柔然部众顺着汗王手指的方向,见雪堆中冒出两人,中原人,正撒丫子朝小山丘狂奔,顿时明白什么,所有部众咬牙切齿,骑上马追击着。
潘恩跑不过柔然骑兵,端起枪连开数枪,除一颗子弹射偏外,颗颗命中,又补射一颗子弹,把那名骑兵射落下来,又忙不迭地转身追上胡万年,跨上战马一路狂奔,提前探过路,专选下坡路,又避开鼠洞狐狸洞,柔然骑兵追击心切,一骑栽倒,接着两骑三骑栽倒,马蹄踏在洞口陷进去,折了马腿。有幸一路踏实的骑兵又在潘恩接下来的狙击枪下无一生还。
潘恩和胡万年顺利甩开柔然部众的追击,心情大好,快马加鞭,朝龙城方向疾驰。胡万年喝口烈酒,猛甩马鞭,速度再升。
柔然部众咬牙切齿的,牵着马追来,早已不见两名中原人的身影,张开手臂,朝天愤怒呼号。
…
向慕容泽老爷子汇报的胡万年把潘恩那一枪击杀柔然汗王的事迹大肆夸耀,慕容泽老爷子谨慎起见,派人打探柔然汗王是否身亡,遣潘恩在龙城府休息,又命胡万年陪着。
半月后,柔然汗王身死,柔然部落要在神山召开选汗王大典的消息证实潘恩的确狙杀柔然汗王,慕容泽高兴之于召胡万年密谈。
在此之前,慕容泽细心推敲过,拧着眉头寻思:潘恩为龙城军建功,留下大儿媳妇的神枪手应该不算良心有亏吧。
燕清要是知道,非得立马召回潘恩,在西凉与魏帝的争战中失手的潘恩,怎么着都要在西凉赢回来欠下的那场狙击。
慕容泽又担心潘恩回西凉心切,问胡万年能否用潘恩的那把神枪狙击龙城军的老对手。胡万年支支吾吾的,又不太自信,毕竟他只看过潘恩开枪,子弹鬼使神差的就命中目标的眉心或心脏位置,比箭的威力更大,射程更远。要不是狙击枪击杀追来的柔然骑兵,回不回得来还两说呢。慕容泽老爷子肯定在打潘恩的狙击枪的主意,两月来与潘恩形同手足,怎么着都不想潘恩有事,自告奋勇陪潘恩回西凉,学成狙击枪手再回来为龙城军效力。
慕容泽担心得罪燕清,又无人驾驭那把神枪,眼下扩建香水坊的事也就告吹,武老汉甩手不干了,好不容易盼来的香坊好手一骑重回西凉,自个的老脸都不要了,索性允了胡万年的请求,目送潘恩和胡万年两骑离开,前往西凉去了。
慕容泽老爷子飞鸽传书西凉凤鸣城,谢过大儿媳妇帮助龙城军狙杀柔然汗王,潘恩正在回西凉的路上。
燕清:嗯?谢礼总该有的吧?公公老兵痞,抠搜到家了。不过要恭喜潘恩完成狙击枪手初试,接下来就是寻找魏帝,来场隐秘的狙杀战。希望潘恩将功折罪,再立新功。
余雍和在检阅台怒斩误报军情的“潘恩”,当然是假的了,不过就是貌似潘恩在西凉境内的死囚,麻痹魏帝的策略成不成功,就看潘恩狙击枪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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